大五的生活以實習居多，周一下午，林楠跟著教授門診，不同於病房，門診大樓這裏更是人滿為患，有來自全國各地的患者，每個人都拿著厚厚的報告單，焦急地在診室前等待著，看來醫院才是人最多的地方。
教授剛坐下來就有患者湧進來，門口有保安維持秩序才稍稍使得混亂的現場穩定了下來。
第一位患者是個大約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他說自己工作壓力很大，吃飯作息都很不規律，前段時間突然覺得胃總是隱隱作痛，教授問了他胃痛的頻率和次數，但僅靠這些數據還無法判斷出他胃痛的根源，要找出病因還是得靠胃腸鏡檢查。
患者也同意了，但當他問起胃腸鏡的價格時卻又猶豫不決，普通胃腸鏡四五百，但會使人感到輕微不適，依每個人的體質而決定，無痛胃腸鏡則價格翻上了幾倍，大約一兩千的樣子，打麻藥之後人幾乎沒有任何感覺，像睡了一覺一樣，最新的還有膠囊內鏡，患者隻需服下一個膠囊狀的小型內窺鏡便可獲知胃腸道全貌。
作為一個打工人，也許四五百就是他三四天的工資，暫且不論在這座城市裏的開銷。況且因為做胃腸鏡的人很多，也許他今天掛了號，開了檢查單，卻隻能等到明天再做檢查，他今天本就是請了假來的，老板好不容易批了假，明天要是繼續請假，恐怕他這份工作就很難保住了。
林楠不禁感到人生百態，醫院裏可見一般，有多少人拚命地活著，卻連衣食住行，身體健康都無法保證。
教授歎了一口氣，想必教授已經見過太多類似的事件了，最終教授給他開了一些護胃藥，告誡他先觀察情況，如果再不舒服就一定要做胃腸鏡了，畢竟身體才是一切的保障。
他走了，又有下一個患者帶著他或她的故事走來，林楠突然覺得以前的自己太天真了。
她曾經以為當一個好的醫生隻需學好該學的知識，掌握專業技能就可以了，但她此刻才隱隱發覺，這些還遠遠不夠，一個患者也許能捱過病魔的折磨，卻難以對抗生活的壓力，但她也隻是一個平凡人又能改變些什麼呢，如果連成為一個專業本領過強的醫生都做不到又遑論其他。
六點左右，教授終於坐完了門診，她們又離開門診大樓去了內二的病房。
林楠還沒走進辦公室就看見了迎麵走來的張森然，她晃了晃神，下意識開口叫道，“學長好！”
對麵的人明顯沒料到她的反應，似乎很幽怨地說了一聲，“原來是學妹呀。”
林楠感到他有點不開心卻又百思不得其解，她也沒惹他呀，估計是今天病房事情太多。
教授看張森然來了就對他說，“正好這段時間你教林楠寫一下大病曆。”
張森然笑著說了聲好，林楠跟著他走到一台電腦旁，他公事公辦地說，“你先看一下電子病曆，書讀百遍，其義自見，學妹這麼聰明，一定能學會。”
林楠剛想說好，卻又看見張森然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覺得哪都不對勁。
她馬上就反駁道，“張森然，你不會是想偷懶吧，老師可是讓你自己教我的。”
張森然說道，“哦，學妹怎麼不叫我學長了，我們很熟？熟到我心甘情願給你當肉墊？”
林楠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為這事，可是這有什麼好生氣的呢，她服軟道，“那不是老師在嗎，我以後就叫你張森然總行了吧。”
張森然撇了撇嘴，“叫我學長好了，林楠學妹。”
林楠想這人怎麼這麼難哄，像小孩子一樣。
她反駁道，“我不，我不，張森然張森然，張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