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飯,墨南珩和易安初先去找沈醫生取了產檢結果。
一切正常,兩人心情都不錯,手挽著手來到了醫院後麵的療養中心。
墨啟林正坐在輪椅上,被護士推著正悠閑地曬著太陽。
看著遠處嬉鬧的小孩子,他的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慈愛的笑容。
“再過幾年,我孫子也有這麼大了。”
談到這個話題,他有些興奮地跟護士聊了起來。
乍一看,就是個和善的小老頭兒,實在是無法將他跟運籌帷幄的幕後大佬聯係起來。
墨南珩站定,看著墨啟林的背影,遲疑著沒有再往前走。
易安初輕輕晃了晃他的手臂,溫聲道:“來都來了,走吧!看到你,他會高興的。”
墨南珩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算了,回去吧。”
直到今日,他都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去麵對墨啟林。
這個從小對他嚴厲苛刻,卻又對他給予厚望的人。這個婚後忠誠於他母親,卻隱瞞婚前有子的人。這個一直偏袒墨雲飛,卻在關鍵時刻站在自己身後的人……
說到底,陳美竹的死跟上一輩的恩怨脫不開關係。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要說他心裏沒有一點點怨恨,是不可能的。但這次他脫險的事情,又得益於墨啟林的及時出手。
護士彎腰替墨啟林整理蓋在身上的毛毯,轉頭瞥見墨南珩和易安初,麵露欣喜,“墨老爺,少爺和少奶奶來看您了。”
聞言,墨啟林的身子明顯顫了顫,臉上閃過一絲驚喜,卻遲遲沒有回頭。
他等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等來墨南珩主動上前。
“還是不見了,送我回房吧!”
墨啟林重重地歎了口氣,悲涼又無奈。
易安初皺著眉推了推墨南珩的胳膊,語氣焦急,“他要走了。”
“……”
墨南珩默。
易安初倍感無奈。要來探望的人是他,來了又不上前的人還是他。
“父親!”
眼看著墨啟林越走越遠,易安初拉不動墨南珩,隻身甩開他追了上去。
墨啟林停下來,見隻有易安初一個人,努力扯開一個笑。
雖然是笑了,可看上去難掩失落淒涼。
易安初心中不忍,輕聲安慰道:“您別在意,南珩他心裏感謝您,隻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我明白。”
墨啟林溫和地點點頭。
墨南珩對他的那些複雜看法,他怎麼會不明白?
他看似毫不在意地笑了,“你們……好好的。”
頓了頓,他不放心地叮囑,“昨天的新聞報道我看了。還是要小心提防。”
鏡頭前的墨雲飛,跟那天在他病房裏聲嘶力竭怒吼的墨雲飛是同一個人。
他不相信墨雲飛會在短短一周的時間裏突然轉性。在他看來,眼下的平和,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易安初有些不解,“提防?”
墨雲飛似有深意地點點頭,沒有解釋。
“您是說,墨雲飛他……”
易安初想問清楚,但是想到墨雲飛畢竟是墨啟林的親生兒子,她猶豫了。擔心自己措辭不當,會讓這個風燭殘年的老人悵然感傷。
墨啟林擠出一絲笑容,“就是讓南珩多個心眼而已,別大意。另外,上次我給你的檔案袋……一定要記得,關鍵時候,可以幫到南珩。”
說完,他重重地歎了口氣,“我能做的,隻有這麼多了。不管怎樣,我都虧欠他們兄弟倆。”
“父親……”
易安初心中不忍,輕輕喚了一聲。想說些安慰的話,卻又覺得太過蒼白,畢竟墨南珩還是不肯邁出那一步。
墨啟林幽幽地歎了口氣,擺擺手,“回去吧!往後……就別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