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一邊撓臉一邊看我,見我沒反對,就對淺淺說,那淺淺,咱們走吧。
能跟阿三一起走,淺淺自然很高興,她扯著阿三一步一跳的消失在我的視野裏。
淺淺和阿三走後半個小時,我和阿貓才從李剛的車上下來,下車的時候李剛說,不用擔心,我會派人一直在暗中保護你們幾個的。
夜晚的涼風讓人傷感,我使勁用鼻子吸了幾口這城市的味道,再見了我的城市,再見了,我會回來的。
檢票和上車都很順利,因為這趟車等著檢票的人實在是太多,過道裏擠滿了密密麻麻的小腦袋,我和阿貓混在人群中,狀態幾乎就是臉貼著前麵人的背,腳尖踩著前麵人的腳後跟。由於要上車的人太多,我們的票都沒來得及檢,就連著行李被後麵的人湧過了查票口。
不知道阿三把淺淺照顧的怎麼樣,她會不會被身邊那些身上帶著各式各樣味道的人擠得左晃右晃呢?
我手裏拿的是最後補給淺淺的那張車票,所以上了車,我就跟阿貓身邊座位上一個50多歲的老頭換了車票和座位。我想一定是我臉上的斑起了某種效果,那老頭聽說我要跟他換座位,起先不太願意,但當看過我的臉之後,眼睛裏立刻流露出懼怕的色彩。
待我和阿貓坐穩,火車開起,我一直懸吊著的心才稍微安了。我大致將身邊的人挨個觀察了一番,沒看出誰像是隨時能起身將我們抓捕歸案的便衣,也沒看出哪個是李剛安排暗中保護我們的人。
身邊座位上的阿貓看上去憂心忡忡,我安慰她說,沒什麼的,你和阿三不會有事兒,到了最後我會把一切扛下來。
火車的車輪擠壓鐵軌,發出“哐哐”聲,阿貓看著車外一晃而過的景物,歎了一口氣,她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希望最後誰都沒事兒,我——也不希望你出事。
這樣又坐了一會兒,我佯作去廁所,趁機透過相隔兩節車廂的那道玻璃門看對麵車廂裏的阿三和淺淺,他們兩個看上去心情都還不錯,有說有笑的。
返回到自己的座位,阿貓已經將頭歪在旁邊的車窗上閉眼睡去。夜晚的車廂裏燈光柔和,乘客們拉拉雜雜講話聲細小得猶如催眠曲,搞得人昏昏欲睡,我也有些發困,幾天來都沒能好好睡上一覺,我開始懷念海邊小屋那柔軟的大床了。
不過我知道這個時候自己仍要時刻保持警惕,上了火車並不代表著我們幾個就安全了,危險時刻存在,說不定下一秒警察冰冷的手銬就會銬在我的手上。
阿貓可能睡的不舒服,眉毛一皺一皺的,我喚醒她,跟她說如果不舒服就靠在我身上吧。阿貓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將頭靠過來。不知道為什麼,肩膀被阿貓枕著,我突然有了一種之前從來沒有過的責任感。
阿貓的鼻息處發出輕微的鼾聲,我一動不敢動,靠著座位的背部漸漸出了汗,我閉上眼睛,卻想起了上次不小心摸到阿貓胸部的事情,那隻摸過阿貓的手掌也開始出汗,臉也發熱,尤其是那塊斑,仿佛替我害羞似的,滾燙滾燙的。
火車到達聊鎮需要一天一夜。
我們的第一夜已經平安度過,隨著車輪的停停走走,旅客們上上下下,車廂裏已經沒剩下多少人。這期間我去偷看了好幾次阿三與淺淺,當我見到淺淺的的頭靠在阿三的肩頭,當我看到阿三的手握著淺淺的手。我的心有種說不好的感覺,或許是難過吧。隻是這難過與之前的體驗不同,伴隨著它的是深深的失落,這失落讓我並不覺得疼,隻是失落,帶著稍許失望的失落。
第二天中午,我和阿貓在火車上買了泡麵,我去熱水處將麵給阿貓泡好,當我連麵帶叉子交到阿貓手裏時,她用一種很是奇特的眼神看我,看得我心一驚,那一刻,我真害怕阿貓會跟淺淺一樣,莫名的就去了僅屬於她們自己的世界。
“你,剛剛,看我的時候怎麼是那樣的眼神?”我大口吃麵,然後問道。
“沒有啊,隻是突然發現,原來男孩子是可以泡麵給女孩子吃的,以前都是我弄給阿三吃。”阿貓回答。
“阿三沒給你泡過?”我又問。
“嗯,一次都沒有。”阿貓說。
麵被泡得恰到好處,我心滿意足地嚼著,心裏突然有個聲音說:“怎麼會是她?怎麼會是她呢?”
聲音消失之後,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就好像是整個心都被粉嘟嘟的東西柔化了,之後心到了雨後晴朗的大草原上撒著歡兒的奔跑。微風吹起,青草的清香伴著雨後的彩虹一道而來,好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火車終於到了聊鎮。
其實那並不是真正的聊鎮,那隻是包含著聊鎮的一座城市。按照阿三的說法,我們又坐了三個多小時的客車,在汽車行駛的過程中車窗外的風景漸漸有了阿貓口中的美感:波光粼粼的河麵、河麵上互相嬉戲的灰白色鴨子、河邊扭動腰肢的柳枝,還有那河岸兩旁的鵝黃色小房子,看上去就如同是畫中的景致,一片淳樸的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