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認屍
沈正良到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張豐義的兒子張俊正在做飯，張豐義的妻子吳芳還沒有下班。
張俊看到沈正良，沒有任何反應，將米淘洗幹淨放入電飯鍋後，就自己拿出書本來準備寫作業。
張俊今年十二歲，瘦弱的個子，穿著一件泛白的T恤，眉眼裏有著與之年紀不相符的冷靜。
沈正良進了門，在他麵前站定，詢問道：“你媽媽還沒回來嗎？”
張俊抬眼看了看牆上的鍾，又重新低了頭，“還有十分鍾才能回來。”
沈正良自己搬了把椅子，看了張俊一會，開口道：“那我可以跟你聊一會嗎？”
張俊沒有說話，捏著筆認真的做題。
沈正良環顧了下他的家，沒有什麼家具。張豐義還活著的時候，把家裏該敗的都敗光了，現在他走了，家裏至少少了酒氣和暴戾，恢複了些許平靜。
沈正良起身看著牆上貼的三好學生的獎狀，朝張俊道：“你想你爸嗎？”
張俊握著筆的手微微收緊，但他並沒有回話，隻當沒有聽到。
沈正良回到張俊麵前，看著他，一字一句道：“你爸活著的時候經常打你和你媽，你是不是特別恨他？”
張俊始終低著頭，在聽到沈正良這話的時候，垂著的眼眸不覺收了收，到底是小孩子，就算再鎮定，也沒辦法克製住所有的情緒。
“那天晚上是你報的警，你是怎麼知道你爸會出現在那裏？你跟了他一晚上嗎？”
上一次，沈正良也問過這個問題，但是被吳芳製止了。她覺得沈正良問的問題很奇怪，這是在給他娘倆的傷口上撒鹽，所以到最後，張俊都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今天沈正良故意早了那麼十幾分鍾到這裏，就是想看看張俊在這個問題上到底是什麼樣的反應。
如果他真的知道一星半點的內幕，那怎麼樣都藏不住。
沈正良一直在觀察張俊的表情，在提及張豐義的時候，張俊明顯有些不自在，隻是他在竭力的隱藏。
張俊，一定知道些什麼。
“沈隊，你們想知道的我都已經說了，你為什麼又來打擾我們？”
吳芳的聲音從門口處傳來，她快步走到沈正良麵前，吩咐張俊進裏屋寫作業，然後冷著臉看向沈正良，“沈隊，我以為我老公的死很簡單，肇事司機你們也已經抓到了，你們為什麼還不結案？還想要我們這個家因為這個事情傷心到什麼時候？我求求你了，讓我跟我兒子好好生活吧，別再糾纏這件事了。”
“吳芳，你難道不想知道張豐義到底是不是被人殺死的嗎？”
“我不想知道。他已經死了，是他自己還是別人又有什麼區別？沈隊，你走訪了那麼多，應該也知道他活著的時候每天都在幹什麼，你覺得我們娘倆會為了他這樣的人毀了自己的生活嗎？”
吳芳憶起從前的生活，不免有些激動，好不容易才平息了情緒，“沈隊，我知道你的疑慮，你之前的問題，我來回答你。當晚張豐義喝醉了酒，他在家裏撒了一頓酒瘋，把我和小俊打罵了一頓，然後接了一個電話就出去了。當晚我上夜班，本來想帶小俊一起去的，但小俊怕他爸半夜回來沒人照顧，所以就一個人待在家裏。淩晨的時候，小俊接到一個電話，對方告訴他，說他爸被車撞了……之後的事，你們也都知道了。”
沈正良聽到這個細節，不免皺了皺眉，“張俊接到一個電話？為什麼之前問你們的時候不說？”
吳芳歎了口氣，呆呆的坐在凳子上，“我查過電話記錄，是個未知號碼。我不想讓小俊牽扯進去，況且張豐義是自己喝醉酒被車撞的，我想讓這件事早點過去，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