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將對方睜著的雙眼合上,靜靜地站了起來。看著不遠處帶著戲謔眼神的薛冰。
他正在為剛才那感人肺腑的一幕鼓著掌:
“真是讓我看了一出好戲呀。怎麼樣,還有人準備考慮下我之前的建議麼?”
這一刻所有幸存者都不由往後退了一步,唯有鳳綾兒依舊站在原地抱著折桂漸漸冰涼的軀體。
“像你這樣的家夥,就應該死一千次,一萬次!”
薛冰笑著說道:
“我也這麼覺得,可惜一個人隻能死一次。況且,你們連讓我死一次都做不到……”
這時,浮萍閣的大門忽然打開,魏無傷從中走出,一雙星眉劍目看著對方說道:
“你好像忘了,我說過,今夜要借你的大好頭顱一用。”
薛冰瞳孔微縮,對方留給他的印象依然深刻,但很快意識到這次自己可不是孤身一人。
“嗬嗬,我承認你的武功很高,但你隻有一個人,又能對付多少?一百?兩百?你不應該出來的。”
魏無傷手執守宮劍,看著對方:
“我今夜隻為了取你性命,至於其他事與我無關。”
魏無傷一路前行,人群中自動讓出了一條道。
鳳綾兒重新看到對方的身影,喜中帶悲,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在經過鳳綾兒身邊的時候,魏無傷不動聲色的留下了一句話。
“你們的生死,今夜不取決於我,也不取決於他,而是取決於屋內的那位前輩。”
薛冰見對方往前,自己則退到了士兵的陣型之內。略帶惋惜的說道:“嘖嘖嘖,你本來有挺多機會能夠逃出去的,可惜你偏偏選擇了這條死路。我倒要看看,今晚你能用這把木劍殺多少人?”
魏無傷搖了搖頭:
“你好像又忘了,我說過,殺人用心就可以。”
薛冰臉色一僵。
“廢話少說,所有人聽令,何人拿下這個朝廷欽犯的首級,官升三級,賞金千兩!”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果然薛冰的話剛落下,那些士兵就像的打了雞血似的,瘋狂向魏無傷撲來。
魏無傷無奈的歎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們難道就沒想過,再多的賞賜,沒有了命又與你們何幹?”
魏無傷的劍法沒有任何的花哨,就是平常的出劍收劍與格擋。但是每個動作都像是經過成千上萬次的捶打,沒有絲毫多餘的動作。
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就已經中劍。
一路走來,留下了一地的屍體。傷口也十分的統一,不是眉間就是心口。因為魏無傷知道自己沒有任何多餘的體力與精力。所以一切就像是一種高效的殺戮手段。
但正是如此,才讓人覺得恐怖,就像是地府的鬼差一般,走到哪,死到哪。連薛冰都忍不住心寒,自己究竟是惹上了什麼怪物。
不過好在,對方的速度在一點點減慢,而且似乎動作也不再像一開始那麼準確,就說明對方還是個人,有自己的極限。
隻要還是個人,薛冰相信,自己遲早都能耗死對方。
另外一頭鳳綾兒也沒有浪費魏無傷為她們爭取的時間。她抱著折桂的屍體,走到了浮萍閣的跟前。
“夫諸小姐,這就是你想看到的結果麼?月館主生死不明,折桂被自己人殺了,今夜還會有更多的人死去。但是這一切的意義是什麼?折桂她在臨死之前,還在求我救月館主,救大家。但是我什麼都不能做,我隻能看著對方一個個去送死。”
浮萍閣內依然沒有絲毫的動靜。所有人的臉上都浮現出絕望的神情。
鳳綾兒卻絲毫沒有變化,就像是個話癆一般,不停的說著: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就像我一開始也看不起她們一樣。但是直到剛才我才明白,不是她們自甘墮落。而是我們從來就沒有得選擇,如果有得選,誰又心甘情願一輩子被人壓在身下,受盡淩辱。”
鳳綾兒說完這句話,將原本插在折桂胸口的剪子拔了出來,然後放下了自己的一頭長發,用剪子將其齊肩剪斷:
“我知道,我說了這麼多你未必有在聽,其實我並不是求你救我活著救下大家,我隻是想跟你說一句,其實我也好,你也好。我們都錯了,這世上,如果自己不去爭取,什麼都不會改變,等著別人來救自己,而自己卻不作為,才是最不值得被拯救的一群家夥!”
鳳綾兒說完這一句,將折桂的遺體擺在了浮萍閣的門前。然後起身向著周圍跪成一圈的眾女說道:
“今夜,我們可能都會死在這裏,我已經不想說太多,跟著我來,或者在這裏待著隨你們。”
鳳綾兒抓著手中的剪子,向著已經化作血人的魏無傷衝去。至於生死,必死之人還有什麼好擔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