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顏倚在窗邊欣賞雨景。
小池中的荷花被雨砸的亂七八糟、搖頭晃腦。
雨滴滾落在綠色盎然荷葉上,又順著光滑葉麵流入池子裏。
這樣靜謐美好的景致,偏被令人厭煩的敲門聲打斷。
裴顏滿臉惱色去開門,謝雲州立在門前,渾身濕透,發絲貼在清俊如月臉上,顯得十分狼狽。
那一身綢緞衣裳也沒好到哪兒去,被雨打濕緊緊貼著皮膚,露出他精壯有力的身形。
上一世兩人坦誠相見無數次,可裴顏在看到他這副模樣時還是麵上一熱移開了視線。
“你怎麼淋成這樣?”她蹙著水灣眉問。
謝雲州輕拍身上雨水,眼睫撲簌道:“雨下太大,屋頂塌了。”
裴顏麵上露出囧色。
西廂房一直都是用來堆雜物的,已經好幾年沒翻修了。
現在塌了一點都不意外。
她甚至有點可惜怎麼沒砸死謝雲州。
心中這般想,麵上她卻沒表露出來:“你先去浴房擦洗換身衣裳,我去給你煮薑湯。”
說著她往廚房去了。
謝雲州換完衣裳雨還在下。
裴顏將薑湯端給他。
待冷卻些後他才端起喝了幾口。
“今夜我睡何處?”他問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豆蔻已回鄉探親,她的房間倒是空著的。
裴顏雖是她主子,可也無權把她一個姑娘家房間讓給男人住。
抬頭看了眼天,瞧著雨勢還要下許久,今夜西廂房定是無法住人了。
她思慮片刻開口:“你先在我房間將就一晚,明日趙家應該就來接你了。”
提到趙家她刻意加強了語氣。
謝雲州知她對趙家兄妹有諸多不滿,柔著性子道:“阿顏,趙小姐救了我,趙家又是替我辦事,無論如何這都是不爭的事實,該還的恩情我自是不會少了他們。”
聞言裴顏麵上露出譏諷之色:“挾恩以圖報,趙家人早就看出王爺身份尊崇想借此上位,王爺別告訴我你看不出來?”
謝雲州緘默,趙家目的他豈會不知。
他們想求高官利祿,榮華富貴,剛好他有,在他能給予的範圍內,他不介意給他們。
左右不過是他手中的棋子,掀不起什麼風浪。
他將薑湯置一旁桌上,握住她瘦弱雙肩:“阿顏,趙元安是個可用之人,眼下太後和皇帝都想除掉我,我身邊多些能用之人才能更好與他們抗衡。若你不喜,待回了京城我不會讓趙家人出現在你麵前擾你清淨。”
裴顏別開他手背過身,夜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雨勢瞧著有了漸收的苗頭。
她甩下一句:“王爺高興便好。”就直直回了自個房間。
西廂房裏的被褥全部打濕已無法再用,裴顏隻得將自己房間的被褥換成新的,順便將自己的東西都收拾起來。
看到妝匣裏靜靜躺著的流螢玉簪時,她愣了一瞬。
那是齊晟之在她十五及笄時親自設計讓人打製的,她舍不得戴就一直收在妝匣裏。
一想起他溫潤清朗的臉,她鬼使神差般便別在了發間。
待收拾好準備出去,房門處傳來幾聲叩響。
裴顏倏然抬頭,剛好與謝雲州視線相撞。
“床已鋪好,早些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