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的醫術不精,王爺還是再請、請旁的大夫問問。”
沉寂須臾,那威儀深如寒潭的人啟唇:“把話爛在肚子裏,滾。”
大夫連滾帶爬:“是,是……”
等房間又靜下來,謝雲州看向床上安睡女子眉眼,眸中一片空茫。
原以將她尋回是重新開始,上天卻一下將他從失而複得的欣喜中拉入了泥潭。
眼底一陣幽芒閃爍,他替她掖好被角出了房間。
“參見王爺。”一身清風道袍的雲遊行禮。
謝雲州背對著他,背影看似如往一般筆挺威嚴,卻隱隱帶著幾分萎靡蕭瑟之感。
“道長本領高強,可有靈丹妙藥能治眼疾?”
雲遊:“有倒是有,不過是藥必有三分副作用,不知王爺是給誰服用?”
謝雲州轉身,冷冽目光對上他,語調清然:“你直接說副作用是什麼,其他的少問。”
雲遊一臉淡然的撫撫花白胡須開口:“這副作用便是服藥之人會間接性忘記一些重要記憶,也可能連自己是誰都會忘卻。”
一股酸澀滯然在心中彌漫開來,謝雲州手扣在桌上問:“就沒法子去掉副作用?”
雲遊施施然拱手:“這世上萬物有陰必有陽,這副作用同樣是藥性的一部分,若去除便失去了藥用價值,恕貧道無能。”
縱然有心理準備,可在聽到答案後謝雲州還是身形不穩晃了晃。
雲遊問:“王爺可需現在就用藥?”
“不急,你先下去,容本王再想想。”他揮手。
雲遊頷首,徑自出了房間。
站在走廊下,回頭看了眼關上的房門,他歎息一聲搖搖頭。
強迫來的因,終歸不會結出什麼好果。
聽天由命了。
裴顏一覺睡得很沉,醒來就躺在謝雲州懷中,她迷蒙的看了眼車頂問:“到哪兒了?”
揉揉她柔軟發絲,他喉結滾動答她:“快了,明日便能到京。”
長久的沉睡令裴顏頭腦有些昏沉,在他腿上尋了個舒適的姿勢躺好,語氣裏透著哀怨:“還要一日,可真是累人的。”
謝雲州無奈一笑,修長的手還搭在她腦袋上:“已經是最慢速度了,再忍忍,等到了京城便好了。”
她嘟囔一聲,翻了個身摟住他腰,灼熱氣息噴灑在他腰腹間,莫名想起她已經離開了五六日,還沒問過齊家怎麼樣了。
“齊家……”她啟唇,又怕觸怒謝雲州反而對齊家不利。
那是齊晟之一手撐起的氏族,不該因為她而被連累。
男子微垂眼睫,聲音清緩柔和:“齊家一切都好,你無需擔心。”
現在的她被藥物影響和他說話都柔順無比,他自是不會說威脅的字眼來刺激她。
一個齊晟之而已,早就死了。
他就不信兩世他都爭不過一個死人。
齊家人識趣把嘴閉嚴些,他不會為難他們。
若是不安分,他的人隨時可以出手,根本無所懼。
得知齊家無事,裴顏安下心來,聞著他身上清冽氣息又闔上了眼。
她下意識想,如此這般也挺好。
她累了,既逃不掉,便隨遇而安了。
裴顏回京後直接住進了隻有皇後才能居住的坤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