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那女將沒有再度出手的跡象,族堂裨將提起的心才放下來,指著葉挽解釋道:“協守大人,小將正替伯紀公子辦差,此人之妹乃是公子侍婢,探親逾期無故不歸,公子震怒,著小將率眾前來接人,方才不過略施懲戒罷了。”
架住顧老大夫的兩名海賊,見架式不對,早已惶惶不安地放下人來。顧老先生橫了二人一眼,氣喘喘籲籲地奔了過來。
女將不理族堂裨將,反而向顧大老夫施了一禮。顧老大夫口稱“淨姑娘——”,亦還一下禮,然後義憤填膺地向這名女將控訴起自己愛徒被劫走的經過。
“此人口中林伯紀侍婢名喚張蔓,乃是老夫愛徒,對方欲不名一文強納為婢,今老夫欲付錢贖人,對方不僅未予允可,還恃強淩弱,罔顧法度,從我紅堂虜掠而去,並欲斷去小郎中一手!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夫定要向大統領告上一狀!”
聽完顧老大夫訴說,女將柳眉含煞,也不問那為首武弁是否屬實,一聲嬌叱:“拿下——”。
此時所有奔馬前來的女兵早已到位,躍下馬,環立四周,聽到號令,齊齊持刀向前。一幹方才還作威作福的族堂海賊,竟無人敢反抗,均束手就擒。
“老先生不必動怒!”女將道,“阿淨一定請得鬥姑姑出麵,向那林伯紀討還令徒,這廂且容藍淨處置一幹狂徒。”
說完,她怒問已被拿下的族堂裨將:“爾等係族堂之人,無論緣由,擅自在紅堂行凶抓人,每人吃十五鞭子,你係首惡,鞭笞翻倍,可是心服!”
“服!服!”適才威風八麵的海賊們忙不迭地點頭,如逢大赦。落到紅堂分刑司這位大煞神手中,被施予這麼輕的懲罰,簡直是祖宗墳頭冒青煙。
葉挽心中微微一動,這是誰呀,好煞氣!好威風!說要鞭打這幫族堂海賊,他們怎麼像領到了甜棗一般,好生怪異!
正思忖間,有幾名女兵從背鞘中抽出鞭子,也不再鉗製這般族堂海賊了,隻是嬌喝一聲“剖去上衣!”
奇跡一般,這些海賊依言乖乖照辦。
女兵們揮鞭行刑。皮鞭與人肉的摩擦聲立即響起,眾族堂海賊被打得皮開肉綻,身上都有紅紅的血珠迸了出來。一陣“嚦哩啪啦”響,每人十五鞭子很快就打完了。
那為首武弁還得再挨十五鞭,隻見鞭影如蛇,噬咬在體膚之上,一鞭便是一道血跡,終於也挺了過來。族堂海賊們口中冒頭冷氣,赤著上身、身上鞭痕縱橫,“楚楚可憐”地站在院子裏,等這位“藍協守”進一步發落。
顧老大夫到底是醫者父母心,見不得行刑的血腥,吩咐葉挽入室取兩瓶活淤行氣散來。
葉挽聞言也不拖拉,立即捂著酸痛的胸脯,進屋拿藥,藥拿出後遞給了顧老大夫。
老顧對族堂裨將講:“你等互幫互助,將這粉末塗於鞭傷之上,三日便可銓愈!”
裨將聞言正待伸手接過,葉挽主動示弱道:“老先生,這些都是傷員,還是讓某代為塗藥吧?”冤家宜解不宜解,現在張蔓在對方手中,一時要不回來,關係繼續惡化實在沒有好處。
見顧老大夫點頭表示同意,葉挽將一瓶藥粉交給為首的裨將,讓他回去再用,自己則揭開另一瓶的蓋子,示意裨將彎腰俯身,為他抹上藥末,然後又依次給其他人上了藥。
葉挽也是傷號,抹藥時帶動了胸口的疼痛,額頭上迸出了黃豆大小的汗珠。
“多謝顧大夫、小郎中!”饒是這名族堂裨將臉皮深厚,在醫館之人以德報怨的行為之下,心中也湧起了無盡的內疚!他彎腰從適才剖下的甲蝟與袍服口掏摸一下,找出一個細口瓶,遞給葉挽道:“在下辛忠,此乃我師們鐵沙掌內服傷藥,小郎中被某暗勁擊中三掌,若不及時服藥,今晚必會受盡苦痛,恐明日性命不保。”
葉挽聽了心悸不已,不想古代的江湖還有這種玩意,太陰毒了,他慌忙拔下細口瓶的塞子,從裏邊倒出幾顆暗紅色的小丸子。
“小郎中,每隔三個時辰服用三顆,連服兩日即可無恙。”
算一算,這一瓶吃兩天還有得剩,可以扣下當利息了。這門功夫太陰毒了!又因為這名使掌的人是敵方陣營的,所以得推敲一下解藥成份,葉挽心下盤算抽時間就給這些約物做一下“還原工程”。
他取下三顆藥丸,遞給顧老大夫。老顧也不接,隻是湊上前嗅了嗅,然後點了點頭。接下來,葉挽也不借助溫水送服,一仰脖子,將藥送進腔腸。吃完,他想今天咳了幾口血,就算將這藥丸子服用下去,後麵也得請老顧幫忙調理調理,可別留下後遺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