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虞衡支吾半天,也沒蹦出幾個字,虞妗妗為數不多的耐性即將耗盡:

“你到底要說什麼?”

瞧著原本就半開半合的院門有關閉的趨勢,虞衡趕忙伸出手臂,拍在門板上發出‘啪’的一聲響。

他語氣和表情都很別扭,脖子漲得發紅:“我說,我調查了苗家,已經知道那家人不是什麼好東西了。”

“先前我說那些話,是以為你嫌貧愛富不顧養恩,並不知曉他們以前都是那樣對你……”

什麼女兒不聽話,苗家人就在大冬天讓她跪在家門口認錯;

什麼苗家那個癡肥的小兒子自己頑皮摔倒了,作父母的卻責怪女兒沒有照顧好弟弟,反把她一頓毒打…

了解了實情的虞衡心裏有一絲愧意。

但從小驕縱慣了的紈絝子弟,怎麼都說不出道歉的話來。

憋了半晌,他吐出一句:“以後我不會那麼說你了。”

“還有姓苗的那家人,等我逮到他們一定會好好收拾他們,替你報仇出氣。”

虞妗妗不為所動,“哦,然後呢?”

“……然後,你能不能別怨恨我姐,別處處和她作對了?”虞衡聲音越說越虛。

他自己都清楚所說之話沒有道理,卻還是咬牙繼續說道:

“我知道,你埋冤她占據了你的身份,所以接近齊瀾想報複她,但你有沒有想過你的想法太天真了。”

“你不知道我爸是個多麼好麵子的人,雖然這話很殘酷,但就算爸媽知道實情,他們也不會選擇你——”

一個鄉下長大沒有接受過貴族教育、並且還有著不光彩經曆的女兒。

一個是他們投入了大量時間金錢培養的千金。

虞衡自己都會選擇後者,更不用說從港城來到內地的父母。

何況他們一家人和虞舒月一起生活了一十年,實打實的親情是切割不斷的。

哪怕苗小娟橫插回來,過得也不會幸福。

這些就是虞衡真真切切的想法。

他是真覺得自己在為兩個姐姐考慮,在想出一個對大家都好的解決方案。

於是他說了沒兩句,心虛感逐漸褪去,語氣愈發地理所當然:

“如果你拆穿我姐、攪黃虞齊兩家的聯姻,虞家就會淪為整個南城的笑柄,到時候爸媽不僅不會認回你,還會憎恨你。”

“而且你覺得齊瀾就是什麼好人嗎?他明明和我姐有婚約在身,卻又和你傳出了緋聞鬧得人盡皆知,根本就是個渣男!

你以為他這種有錢的富一代是什麼白馬王子麼?他有正兒八經承認過你的身份、向其他人介紹你嗎?”虞衡語調加快:

“說到底,他根本不會為了一個給家族提供不了效益的女人,放棄聯姻,齊瀾就是騙你的!他隻是想和你這種灰姑娘玩玩感情,等玩膩了就會把你一腳踹開,到時候你就是哭都來不及!”

虞妗妗饒有興致追問:“那依你認

為,我要怎麼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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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作者甜竹提醒您《有困難,找貓貓[玄學]》第一時間在.?更新最新章節,記住[()]?『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隻要你把外麵這些不三不四的關係都斷了,也別再耍那些小手段接近齊瀾,等過兩年爸媽會為你物色一個好人家,保你後半生衣食無憂。

我們一家人就這麼和和氣氣地過日子,不好嗎?”

“當然不好。”虞妗妗聽累了,甚至有點想打個哈欠。

她大致明白了,虞家竟和齊家早就聯姻,虞舒月和齊瀾有婚約。

而自己不過是幫齊家破除了守山人的詛咒,不知怎麼就進入了南城商戶的眼;

他們還把單純的雇傭、求助關係,扭曲成了齊瀾和自己有情。

這在虞妗妗聽起來無比可笑的傳聞,似乎在虞衡所說的南城上流圈傳開了,信的人還不少。

至少從虞衡和虞舒月接一連三地跳腳、警告中,足以說明他們姐弟倆也聽說了傳聞,並且還很相信。

他們認為自己之所以和齊家認識,是知道齊瀾和虞舒月有婚約故意接近,想要破壞他們的聯姻。

虞妗妗不得不感慨,無聊的人類真的很會編故事。

她並不打算費口舌解釋,目光中失望帶著鄙夷:“我還以為你能說出什麼新鮮的話來。”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別聰明,我還得感激你?”虞妗妗麵帶疑惑:

“我之前就講過,我並不稀罕虞家的施舍也沒想過認這門親,為什麼你們一個兩個還總要過來犯賤呢?”

“虞舒月若真像自己表現的、和你說的那般無辜坦蕩,就不會把你這個蠢貨弟弟當槍使,讓你一次次上門挑釁。”

“今天你過來說這些,看似是為了苗小娟考慮,實則是你很清楚虞舒月的手並不幹淨,在為她粉飾太平。”

虞妗妗是懶得涉世,不是愚鈍。

相反能修至如今的道行,她的感應力隻會比旁人更加敏銳,更能洞察真諦。

虞衡話裏話外,看似在為苗小娟考慮。

實則充滿了對親生姐姐的貶低,以及希望她能妥協、不要再針對虞舒月的勸阻。

明明苗小娟才是虞家親生,憑什麼要她當養女?

無論身世揭穿虞家會不會陷入輿論漩渦,虞舒月有什麼後果,又和僅僅想要一個真相的苗小娟有什麼關係?

虞衡口口聲聲說希望一家人好好相處。

可從始至終,對苗小娟來說虞舒月都不是家人,而是加害者。

是仇人。

他當成家人的不是苗小娟,隻有那對父母和虞舒月罷了。

他的規劃考慮到了父母的顏麵,考慮到了如何不會損害虞舒月的聲名,偏偏沒有想過苗小娟這個親姐姐會委曲求全。

或者說虞衡清楚這一切,但權衡利弊之後,苗小娟受點委屈又怎麼了?

() 在虞妗妗看來,虞舒月固然有野心、手段也夠歹毒;

可虞衡這種蠢而不自知,自私軟弱自以為是,卻不承認的蠢貨,才最讓她接受無能。

許是她的目光太過鋒利刺眼,就像在看一坨路邊風幹的狗屎,虞衡頭一次發現一個人的目光和嫌惡,還能如此具象化。

虞衡難以接受。

尤其他內心本已被自己粉飾過、美化過的說辭,讓虞妗妗一針戳破,他更是難堪。

虞妗妗沒說錯。

查到苗家過往之後,虞衡糾結再三還是找到了虞舒月,把信息都攤開來,質問她:

“姐,苗家人那麼過分,你就一點都不知情嗎?”

“去年你調查的時候,沒有查到一點信息嗎?”

如果她都知情、知道苗小娟在受什麼樣的苦楚,為何一句都沒有提及。

反而在自己說給苗家一筆錢打發他們的時候,默許自己誤會苗小娟和那家人的關係……

虞舒月像是被嚇到了,很快眼眶紅了:“阿衡,你…懷疑我?”

她並沒有正麵回答自己的提問,而是顧左右而言他地落淚,懺悔,反複說自己對不起虞家和苗小娟。

這一次虞衡的腦袋無比清醒。

姐姐的眼淚並不會再讓他氣血衝腦,失去理智,反而讓他渾身發冷。

他第一次在虞舒月溫柔端莊的皮囊下,看到了對方內裏的不堪品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