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遠飛茫然地坐在副駕上。
主駕由任航開著車,後座坐了兩個保鏢,中間夾著薛萍。
“我累了。”薛萍說,“送我回去休息。”
車內靜悄悄,宋遠飛側眸打量任航,發現任航仍舊沒有回應的意思。
一路上,薛萍找了各種話題跟他們搭話,但任航不出聲,宋遠飛和保鏢們也都保持緘默。
最後,他們開到療養院。
宋遠飛第一次來這地方,任航和薛萍的臉色都不太好,他也大氣不敢出,隻管跟著任航。
“下車。”任航下車來到後車門,車門大開,保鏢已經下來了,薛萍卻沒有。
薛萍不動,任航彎腰朝向車內:“這麼多人,你希望我動手嗎?”
宋遠飛:“……”
一個小時以前,任航的及時趕到,製止了他們大動幹戈。龐鈺都嚇死了,跟付南兩個彼此扶著,驚恐看著這幫人。
他們隻是小小的富二代啊!隻想吃喝玩樂當鹹魚啊!怎麼就打起來了!
羅成文出麵打圓場,這麼多人聚集容易出事,讓任航考慮利害。
任航把宋遠飛護在身後,指揮著屬下撤退了保鏢。
薛萍被任航帶走,助理想跟上來,被保鏢們攔住。然後他們上了車,開來了療養院。
薛萍還是下了車。
“股權我不會給你。”站定後,她看了宋遠飛一眼。
“走吧,爸在等你。”任航邁開長腿,拉著宋遠飛走了。
宋遠飛被任航牽著,回頭看薛萍的反應。薛萍很不情願,卻在保鏢準備推她時,自己抬起腳。
“我們去哪兒啊。”宋遠飛看著陰沉沉的建築,心頭隻覺壓抑。
“看我爸。”任航淡淡道。
任向強被薛啟送了回來。
往日療養院連空氣都是凝滯的,讓他極度厭惡。
但他今天卻心情極佳,甚至自己坐著輪椅在病房外遛彎,邊走邊哼著歌。
離老遠看到人,他更是興高采烈:“你們來了!”
任航走近了,任向強看到任航牽著宋遠飛的手,愣了一下。
不過他的重點不在這,轉眼他看見薛萍,哈哈大笑道:“瘋婆子,你也有今天!”
薛萍的麵具“哢”得裂出縫隙。
“任航,”她冷聲道,“你什麼意思?送我來讓他看笑話?”
“我這這裏坐了二十年牢,”任向強狂笑,“終於輪到你了!”
“任航!”薛萍加重語氣,根本不理任向強,隻揪著任航質問,“我是你媽!是我把你養大的!你就這麼侮辱我?”
宋遠飛像個隱形人,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終視線落在任航臉上,那冰塑般的麵孔,沒有喜怒哀樂。
宋遠飛心尖一痛,拽了任航一把。
任航隨之朝他看來,眼裏終於有了光亮。
“累了嗎?”任航問宋遠飛。
“有點。”宋遠飛微微一笑,“我們早點回去吧。”
“好。”任航也破天荒地笑了一下,隨後笑容消失,轉向薛萍和任向強。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任航對薛萍說,“療養院設施齊全,你就先住在這裏吧。”
“什麼?”薛萍的目光夾雜著不耐和錯愕,任向強見狀,再次哈哈大笑。
“你呢,”任航轉向任向強,“你要離開嗎?”
“離開?”任向強怨恨的目光纏著薛萍,“我能去哪?老宅早就沒有了吧。”
任向強說的沒錯,他們最初的住房早就被薛萍賣了,對此,任航也沒有辦法。
“我不走,”任向強道,“我就在這兒,看她什麼時候瘋!”
薛萍卻笑了。
“兒子,”她幽幽地說,“用我的招數對付我,你覺得有用麼?”
任航不動如山:“有用沒用,得用了才知道。你以前那麼忙,趁這個機會,跟爸爸好好聚聚吧。”
說完,他一刻不願多留,把安置的任務交給別人,拉著宋遠飛就走。
薛萍想追上來,保鏢卻攔住了她,宋遠飛再回頭,就看見薛萍挺直的身影。
某些時候,他覺得任航跟薛萍很像,永遠不屈服,永遠不妥協。
但任航又不是薛萍,薛萍沒有心,任航有。
宋遠飛轉過身,追上任航的腳步,跟任航並肩。
他想把溫度傳給任航,讓任航再也不孤單。
驚心動魄的一天終於結束了。
回家的路上,羅成文打來電話,任航用車裏的藍牙外放。
“走啊任董,慶祝你上位!”羅成文雀躍道。
沒等任航說話,付南和龐鈺也在旁邊附和:
“對啊!叫上宋遠飛,咱們出去嗨啊!”
他們絕口不提薛萍,仿佛之前的衝突沒發生。
“不去了吧。”宋遠飛瞧著任航也累了,就幫任航說道,“今天都累了,咱們改天再聚。”
“那也行,”龐鈺激動道,“宋遠飛,你是我見過第一個敢跟阿姨麵對麵硬剛的,改天我請你吃飯,咱倆重新認識一下!”
宋遠飛:“……”
“去去去。”羅成文道,“既然你們累了,那就改天吧。”
“今天謝謝你們。”任航此時開口,“下次我請客。”
“這個可以!”羅成文笑出聲。
到家後,宋遠飛進屋就癱在沙發上,一動不想動。
任航也暫時卸下重擔,躺到宋遠飛身邊。
“你會議結束就直接走了嗎?”宋遠飛問道,“不用回去了嗎?”
“不想回。”任航支起上身,脫了外套,再次一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