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出去!”沒有夾雜任何感情的話語帶著命令,帝皇遣她離開,眼眸卻是盯著齊王不放。剛才子離的不尋常已是讓他起了疑心,雖說她才進宮一個多月,可單憑他在這段時間對她的了解就知道她是不會在陌生人麵前有著如此大的反應,而且還是那樣的慌亂無措。
帝皇的一聲命令緩解了眼下的氣氛,也讓子離得到了解脫,此刻,她已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這裏,因為她不想讓自己過大的反應連累了自己所在意的男人。
稍稍傾身,子離盡量讓自己恢複平日的冷靜,掀起珠簾快步走出了清雪殿。隻是在踏出殿門的那一刻,她是跑著離開的,沒有任何目的得跑在並不是很熟悉的宮闈道上,她想要遠離有那帝皇的地方,卻不想與闊別八年的逆風再有太大的距離。
她彷徨了、跑累了,徒然覺得天地間竟是沒有她的容身之地了,不管走到哪,她終是放不下當年的約定。
其實她經常在想,若是那年她沒有貪戀他掌中的溫度、沒有點頭答應等他,那麼今日的自己是否會過的好些?起碼她依舊有著屬於自己的自由,起碼,她依舊如六歲那年一樣知道用冷漠保護自己!隻是,時間是不能倒退的,在她點頭答應的那一刻,她所有的羽翼已是甘願為他所放下,她記得他說的每一句話,記得他說過五年後會回來找她。
嗬,五年?可她一等卻是八年,一直以為他出事了才沒有來找自己的,曾經她就是這樣想的,可是,她錯了,當他出現在斬首台上的那一刻,當她看見他腕上帶著自己所送的夜華珠時她就知道自己多等的三年都是在自欺欺人而已。他沒有事,他依舊活的好好的,隻是他食言了,亦或許……他早已忘了那個誓言、忘了她!
好想笑出聲來,笑自己傻傻的等待都是一廂情願……
子離仰麵望天,想要止住眼中酸澀的淚,想要彎起嘴角扯出笑容來,想要讓此刻的自己不要這般的狼狽,可她……做不到!
濕潤的淚珠兒緩緩滑下麵頰,滴滴晶瑩落在她的裙擺上,濕潤越染越大,如同她本就無法平靜的心在泛著一層一層的漣漪,隨後又快速的演變成了洶湧浪潮直至將她淹埋!
曾經一直謹記爹爹遺言的她早已在那年的夏天變了,她已不再是那個令人膽寒畏懼的言子離了,如今的她會哭,會傷心,會向那冷酷帝皇示弱,也會擔心同母異父的弟弟的死活!變得如此脆弱的自己讓她厭惡,隻是心存當年情意的她已是做不回從前的自己了。
咽嗚的低泣聲在宮闈的一角低低傳來,子離環抱雙肩埋首於膝哭泣著,她看不見身後站了人,而那個男人同樣也看不見她的臉上已是濕了一片。
悲傷的氣氛在她身上散發出來,他能感受到她的無助與傷感,隻是他不知道這樣的傷心是因她心中癡等八年的情人!
從今早前去伏月殿就得知她離開的消息,在那三名宮婢口中得知了她來了這裏,他怕自己的皇兄為難她,所以特意趕來了,隻是卻未想到讓他看見了這樣的她。
景嵐靜靜站在子離身後與她保持著距離,飛揚的劍眉緊為了她的傷心而擰在了一起,手掌用力握緊隻為能克製住心裏的難過。他站立了半晌,糾結的麵色漸漸歸於平靜,那是一種釋然的表情。也許在自己決定這麼做的瞬間,他便是斬斷了自己對她所有的眷戀之情。雖會不舍得她,也許有一天或是在轉身離開的那一刻他已經後悔了,可是如今的他沒有更好的選擇。
寬敞宮闈道裏再次隻有子離一人,直到景嵐離開,她都沒有發現身後曾有一個男人因她的哭泣而同樣傷心著。
清雪殿
子離剛才的慌亂並未影響他們四人之間的談話,兩國議和事宜也相談融洽。不過,這表麵的和諧也並未打消水迌皇對齊王的疑心,子離的慌亂不尋常他已是記在了心裏。
氣氛得到了緩和,大家品茗閑聊,對於滄瀾國主剛才所提出的意見水迌皇也欣然接受,畢竟兩國聯姻是最好的議和證明。
眼下,水迌皇和滄瀾國主正在談論聯姻事宜,身邊的滄瀾公主從頭到尾都是沉默不語麵帶嬌羞淺笑,乖巧的聽著滄瀾國主的決定與安排,而帝皇對麵的齊王也是靜默聽之,麵色沒有一絲改變,畢竟此等大事他區區王爺身份是沒有資格幹澀兩國帝皇所做的決定。
如今水迌國上下都知道滄瀾國主親自前來皇城商議議和之事都是他齊王的功勞,滿朝文武及眼前的水迌皇也心中有數他此次擅自遣返皇城也有著另一打算,隻是彼此想要鏟除對方這顆眼中釘的時機都尚未成熟,眼下的閑聊都是逢場作戲,這一點,大家心中都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