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澈向洞裏照了照,洞道隻向下垂直延伸了四五米,拐了一個彎,就再也看不見了
劉澈從旁邊的煤牆上摳了塊煤,“哢啪啪……”煤塊打著旋,在洞壁上一陣左擦右碰聲音顯得很清脆。
重新抬起頭來,劉錢龍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劉澈的動作看,劉澈指了指旁邊完好的鋼絲網,“你不是來拿鋼絲網的嗎?這幾個就放這吧,先揀好的用著。”
劉錢龍扛著兩張鋼絲網滿腦子疑惑的走了,劉澈卻陷入了困惑中,他眼睛漫無目的盯著那一疊破損的鋼絲網觀察,也不知道該找什麼,又能找到什麼?忽然劉澈一愣,眼光被鋼絲網上的幾個黑色斑點狀的東西給吸引了過去,“嗯?”
劉澈湊近那些黑色斑點,隻見鋼絲網破口內,幾個有些尖銳的鋼絲上,掛著一些黑色的毛糙糙的東西,看樣子有點好象衣服的纖維,又有點像動物的毛發。
劉澈取下來一縷,在手裏撚了撚,很光滑,憑手感劉澈判斷這東西絕對不是紡織物的纖維,礦上的工作服都是棉的,沒有這麼細膩的手感。這種手感,這種手感,倒像是……
“劉隊長,劉隊長……”就在劉澈感覺馬上就能找出問題的答案了,偏偏這時候劉錢龍又風急火燎跑過來。
劉澈一看就不耐煩了,怎麼會這麼多事?由於煤巷裏的道路狀況實在太差,嚴格來講井底下是不允許跑的,“停停停,我說你跑什麼,黑燈瞎火的,萬一絆倒怎麼辦……你不在前麵幹活,又跑過來幹嘛?”
“劉隊長,你快去看看吧,前麵,前麵冒頂了!”
“****——!你們這群王八蛋,少看一會就給我惹事!”劉澈一骨碌爬起來,也不顧的什麼絆倒不絆倒了,拔腿就跑。
劉澈跑到掘進頭,綜掘機已經把煤層挖出來一段一米多長的空腔,巷道內還沒有來得及支護上工字鋼,在靠近右側煤壁的位置,落了一堆大約一米來高,兩米見方大小的矸石,幾名職工正在清理。看到現場沒有像幾個月前的那次事故一樣,有人倒在地上起不來,劉澈一口氣鬆下來,差點沒一屁股坐到地上,老天爺保佑,老天爺保佑啊!
“有人受傷沒有,有人受傷沒有?”
“沒,沒有,我們正要打眼呢,不知道怎麼就塌下來了。”一名職工湊到劉澈跟前。
劉澈看了看垮塌的頂板,一股火不禁冒了起來,“怎麼回事,循環作業流程看了就忘了嗎?一會不看就給我出幺蛾子,趕進尺,交叉作業,工字鋼推遲架設就算了,連錨杆都不知道打了嗎?”
“劉隊長,我打了錨杆了……”錨杆工趕緊出來給自己辯解。
“打了錨杆怎麼,怎麼……”掉落在地的矸石已經被清理了大半,隨著職工們的清理,劉澈忽然看到矸石堆中露出一截細長的鋼筋,鋼筋上布滿一圈圈的螺紋,一個職工一鐵鍬鏟下去,棍子一歪,露出下麵像小碟子似的托盤。
“等一下!”劉澈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把那根棍子拿過來一看——竟然真的是一截錨杆,銀白色的斷口呈不規則狀,這,這,這怎麼可能?
錨杆說白了就是根鋼筋,由高強度的碳錳鋼製成,比建樓房用的那種鋼筋可結實多了。尤其掘進二隊現在用的這種,由於這個掘進頭深度大,壓力強,使用的是直徑二十二毫米的錨杆,單根抗拉斷強度就在十噸以上,而且既耐磨又抗腐蝕,可自己現在看到了什麼?這麼個堅硬的東西,它竟然被折斷了!
劉澈最先想到的當然就是有人在采購中吃了回扣,買了不夠強度的劣質錨杆,繼而又想到上次的冒頂事故,是不是也受劣質錨杆所害?
“把這個保管好。”劉澈把半截錨杆遞給劉錢龍,心裏暗暗咬定,錨杆合不合格,拿去一檢驗就知道,如果真是錨杆的問題,那上次冒頂事故就不是自己的責任。
職工們重新又打了一根錨杆,架上鋼絲網,撐工字鋼……劉澈看了眼腕上的機械表,時間已經接近中午,便吩咐弄好之後就開飯吧,他自己則跑去看劉羅鍋師徒。
別說這倆人還真下力氣,說法事剛剛完成第一階段,歇一下,下麵還有兩個階段要完成,劉澈看這架勢就招呼他們的先吃飯。
由於離地麵太遠,煤礦上井下這頓班中餐一般直接就是在工作地吃,通常入井的時候隊上就會叫人把飯一塊背下來,有些區隊也安排人中午送飯。
劉澈剛剛工作那會,礦上的班中餐還是兩塊錢的標準,這年月兩塊錢能買什麼?就是兩個饅頭、一包榨菜,好的時候至多再加根火腿腸,那就是過年了。但就算是這樣,第一頓班中餐,劉澈那吃的那叫一個香,感覺就好象,就好象又回到了初中時候經常啃幹饅頭,偶爾才能吃上一回榨菜的情形。
班中餐的標準現在已經全國統一提高到八塊,劉澈不知道這八塊錢礦上是怎麼安排的,反正他自己八塊錢絕對買不到拳頭這麼大一塊牛肉,而且還能再有大肉包子、麵包、營養快線或綠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