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一幕,大夥兒都停下了原本要做的事,一起朝那個身影跑了過去。
沒錯,正是房東家那個熊孩子。
但這孩子的模樣,卻跟平時大不一樣。
他光著身子,頭發上還在往下滴著水滴,身上滿是海水蒸發後留下的雲霧般的白色鹽漬,眼神呆滯空洞,一語不發,像是丟了魂兒一樣。
這副和平時截然不同的樣子,把大夥兒都給搞懵了。
雖然這孩子能這麼安靜,實在是一件值得普村同慶,僅次於薑破甲猝死的好事,但眼看這孩子這麼不正常,大夥兒也都有些好奇,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了。
然而,麵對大夥兒的連番追問,這孩子也沒像平時似的嘴炮連珠,他始終隻是傻愣愣的看著向他問話的每個村民,似乎他不隻是不會說話了,而且他還不認識這些村民了。
不管怎麼看,這孩子都肯定是出問題了,於是,村裏那個最擅長下毒的大夫,便再次閃著亮登了場。
但在對這孩子望聞問切的進行過一番診斷後,大夫最終得出的結論卻是:孩子沒事兒,就是有點髒,回去洗洗就好了。
看著這孩子明顯不同以往的狀態,別說我房東了,這結論連金錯都覺得有些敷衍,於是他就讓大夫認真點,仔細點,重新看看,重新說。
然而不等大夫解釋,八指就告訴大家,大夫確實沒撒謊。
這樣一來,眾人就隻能懷疑大夫的專業水平了。
一群業餘的懷疑一個專業的,大夫當場就急眼了,從家裏不知何時失竊的《黃帝內經》,一直聊到最近代的西洋醫學,講起理論來真是頭頭是道,沒多大會兒就把大夥兒懟的沒杠抬了。
但,熊孩子依舊還是那個不正常的熊孩子,怎麼看都不是洗幹淨就能恢複正常的。
麵對大夥兒雖然無言,但依舊質疑的眼神,大夫剛想說什麼,一個村民忽然插嘴說了一句:我覺得這確實挺正常的,沒啥不對勁,再說了,這孩子現在這樣…不好嗎?
正所謂一語驚醒夢中人,聽到這村民的話,再看到這孩子如此安靜,連人群外圍的大黃都瞪大眼睛點了點頭…
接著,大家先是對八指和大夫露出了感激之情,之後便一起勸我房東說,大夫說的對,這孩子真是,除了有點髒外,怎麼看怎麼正常,而且顯然比之前更可愛了。
對這種狀態的熊孩子,村民們輪番發出了無比真誠的誇讚,八指則在一旁添油加醋說,他用他二百年賭運做擔保,村民們說的都是真心話。
誇,也都是真心在誇。
眼看村民們露出了久違好幾年的真誠笑容,而且對熊孩子的誇讚也如此真誠,一時間,我房東也猶豫了。
接著,在村民們的繼續鼓勵下,我房東終於也淡定了下來,她抱起孩子,很自然的衝珊珊母女說,那行吧,這次就不跟你倆計較了,過來,給咱們全村的寶好好洗個澡。
村民們臉上的笑容瞬間散去,珊珊站在原地沒動,珊珊媽拉住珊珊就回了自己家。
房東一臉不滿的衝著珊珊母女“哎”了一聲,金錯直接讓她趕緊回家,別妨礙別人休息。
眼看周遭氣氛不對,我房東也知道什麼叫‘見好就收’,於是她也沒敢太過放肆,抱著孩子就獨自回了家。
房東走後,大家也閑聊著天逐漸散開,各自回了自己家…除了金錯。
人群徹底散開時,天已經露出一點亮光了。
金錯沒著急回家,而是借著這點亮光,朝孩子出現的方向走了過去。
一直走到村頭,金錯又走了一會兒,土路終於變成了沙灘。
清晨的沙灘上,一豎排細碎的腳印,一直延伸到了海裏。
金錯踩著這一排腳印繼續往前走,邊走,邊把自己的腳印覆蓋在了這些腳印之上。
一直走到海邊,起伏的海浪帶走了離海最近的一部分腳印,但保留著的那些腳印,本就是一條直線。
想到那孩子剛才出現時的樣子,金錯便繼續朝海裏走去…
不算很意外的,繼續走直線下海後,沒多遠,金錯就看到了那艘半截入土的古船。
金錯回到岸邊,等了一會兒,直到天色足夠亮,他才再次潛入了水裏。
遊到古船附近,借著天光,金錯進入了古船內部。
和之前每次進來時一樣,古船內部比外麵要暗許多,船壁上密布著生蠔和藤壺嶙峋鋒利的殼,偶爾有小魚會在金錯身邊來回遊走。
金錯緩緩把自己降到船的底部,踩在某塊固體上,來回調整著自己的站位角度。
終於,金錯在船底看到了一點反光,他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到那處反光前,俯下身,把那個反光的物體撿了起來。
一枚帶著銀項圈的銀鎖。
這東西,原本一直掛在那熊孩子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