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見過，不熟。
倒酒的手一頓，董成人精一樣，又怎麼不懂他的意思？
他隻怔了片刻，便坐了回來，扯嘴角訕笑兩聲：“是吧，淮港不大，來來去去就這麼些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我這是老糊塗了。”
再看對麵的方之柔，顯然也沒料到今天是這樣的局麵，她微垂著眼，臉色並不怎麼好：“老秦之前生日宴的時候，我還跟傅總聊過兩句呢。”
她幹巴巴笑了一聲。
算是種討好，讓彼此都不至於太過尷尬。
但她料錯，尷尬隻會是她自己尷尬，反正傅然看著不怎麼尷尬，任她說了什麼，他就麵無表情端坐著，活像再給他點時間就能立地成佛一樣。
“老秦也是可惜了，哎……瞧我這嘴，今天我傅侄子難得出來，不談這事。”董成隻歎了口氣，又迅速將話題拉了回來。
對於這樣的寒暄客套，傅然興致缺缺，冷眼聽了片刻，不緊不慢地開口：“來之前，我父親讓我代為問候董叔叔，近來一切都好？”
搬出了傅澤，那自然就不同了。
“哎呀這個老傅，成天忙忙的也不回國，都多久沒陪我喝兩杯了，他沒來我可好不了。”夾了口菜，董成搖搖頭。
他同傅澤是老朋友了，挺聊得來，可惜的是都忙，見麵的時間太少了。
人到中年，就難免容易感懷，一如現在。
話到這裏，程同景立馬會意地端起酒杯，他態度謙卑地敬董成：“我們傅董沒來，我雖然代替不了他，但與董局您喝上一杯陪您解解悶吧，我幹了您隨意。”
隨著話落，程同景的酒杯也空了。
他們有備而來，而且明顯是衝著南港來的。
方之柔的臉沉了下來。
“小夥子痛快啊！來來，我可不能讓人說我欺負後輩了。”陪了一杯，董成又滿上：“今天在座的都是自己人，那些虛假的客套也用不上，簡單說就是該吃吃該喝喝。”
他多聰明，分明知道傅然所謂何事，偏就不開口。
鏡片後的眸子沾了幾分笑意，傅然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又輕輕放下。
還不到說的時候，他不急。
氣氛烘托到這裏了，不吃不喝那是不行的，傅然這個時候就真的沒怎麼動筷，倒是幾輪下來程同景都快董成稱兄道弟了。再看方之柔，她一個婦道人家，自己又慣於端著，所以現在處境也尷尬。
差不多是時候了。
傅然置於膝頭的手指輕輕點著，一下一下，眼鏡後的眸子略略抬起，與方之柔對視了個正著。
“我敬秦太太一杯。”冷不丁的，傅然開口。
水杯換成酒杯，是今晚傅然提的第一杯，就連喝得正在酣的董成都看了過來。
淺淺啜了一口，傅然依舊看著她：“秦太太為了大宏集團，令人折服。”
怕是她這一輩子，也沒為誰做過這麼多。
可笑是臨到老了，為了個沒血緣關係的繼子，她真是豁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