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他與顧弘淵早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現在船要沉了，他卻不能跳。
“所以老鄭，你別太擔憂。人這一世有一次意外，總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傾身過來拍了拍鄭立祥的肩頭，顧弘淵似是在安慰他，又似在暗示些什麼。
從萬事不俱的青春年少到如今事事謹慎的遲暮之年，鄭立祥享慣了安穩，從身到心都開始反感這樣肮髒的爭鬥，特別是在王明一事之後。
可他不往前，總有人要推著他往前啊……
“老鄭，老鄭？”顧弘淵拔高了音調將他的思緒打斷。
“嗯？”空洞的目光集彙，鄭立祥抬手捏了下眉心，沉重地歎了口氣：“說吧，你想怎麼做？”
搭在鄭立祥肩頭的手緩緩鬆開，顧弘淵稍稍後傾，沉默半晌才開口：“不能再心慈手軟了，想當年正是看她可憐才將她送走，沒想到會造成今天這樣被動的局麵。”
意思是，不管用什麼法子，他要顧意消失在這世界。
“不是不行，但還來得急嗎？”緊張地舔了下唇角，鄭立祥話峰一轉，又回到那三份合同上。
清查還未結束，事情還沒落下定論。
這個時候動手太過冒險。
“意外嘛，誰會知道什麼時候來臨？”扯了下嘴角，顧弘淵像是笑了，又像是隻有鬆絝的皮動了一下，看著有幾分滲人。
兩方人馬，各有算計。
顧意利用海關的人去查當年走私藥品的事，顧弘淵利用鄭立祥對顧意動手。
縱然立場不同，但他們目標倒挺一致，都在此一擊，要致對方於死地。
淮港的天，暗潮湧動。
……
傅宅。
“真是過份，真當我們傅家沒人麼？都欺負到我梁靜遠兒媳婦頭上來了！”素手重重一拍桌麵，梁靜遠怒而起身。
傅然寡言，不過三言兩句概括了顧意目前處境，梁靜遠就已是聽得怒火中燒。
顧意是誰？
是傅然的未婚妻，她梁靜遠的兒媳婦，他們傅家未來的少奶奶！
動她就等於同傅家宣戰。
“準兒媳。”傅澤適時開口，改正她的叫法。
側頭白了傅澤一眼，梁靜遠雙手叉腰：“行啊，不是要鬧麼？那索性把淮港天給翻了，看誰鬧得過誰！”
在她當甩手掌櫃之前，在圈子裏也是出了名的厲害。
雖然她閑雲野鶴不當家久了，但能力還在，威望也在。
“事情已經按著我們的布局在走了，媽你別再插手。”薄唇一動，傅然添道：“她有我就夠了。”
他總不能比當婆婆的還不濟吧？
聽到自家兒子這麼說，梁靜遠才稍稍安心坐了回來：“你能不能好好保護她？你要不行我上，上陽那回已經把我心疼壞了，你動作能不能快些啊？”
傅然什麼都好，就是在顧意的事上顧慮過多，也不喜歡不經她同意就插手她的事。
但這就有可能造成當初上陽的事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