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知道,父親您若是不想說的話,無論怎麼問,也不會說。”
否則,豫章王何至於囚了他那麼多年,也沒有得到想要的東西,最後輸得一敗塗地。
顧唯棟的目光一直看向遙遠的地方,沉默了片刻,再次開口,聲音發澀。
“當年的事,誰是誰非,到如今已經說不清楚了。”
“就算有了真相,又能如何呢?該做的做了,不該做的,也去做了。”
“朝堂的爭鬥,皇位的爭鬥,從來都是你死我活,哪裏還有什麼退路?”
“景升太子是無辜,可他是太子,和先帝的爭鬥已是箭在弩上,同時還有奪妻之恨。”
“當年那場戰,勢必會爆發。我不過是其中的一枚棋子。”
“其實。陛下的智慧和隱忍,或是自己早已猜到了當年的內情。”
顧眉輕輕地喘著氣,沉默著。
奪妻之恨。
靜妃娘娘當年轉頭就進了先帝的後宮,他們之間……
顧眉隻覺胸中悶意翻滾,幾要嘔吐。
“景升太子心存百姓國家,不計身家,若是那時,他沒有出來,死的不會是他一家,還有更多的人……”
“就連當今陛下,如何能有今日的複仇?”
那一次宮變,以景升太子和賀蘭宴的兄長身死為結束。
才有了後來賀蘭宴去青龍寺明微大師身邊避難。
這一場避難,其實是多方的推動。
賀蘭宴能夠從避讓的姿態下,重新殺回京城,讓先帝立他為太子,僅僅隻是他自己的努力嗎?
背後又有多少人在幫助他?
顧唯棟頓住,想是情緒起了波動。
這一句句,說他沒有說當年的真相,其實也已經說了。
“姩姩。從前父親不會阻止你與陛下在一處,如今也不會,隻是,父親想讓你想明白。你是不是真的快樂。”
“到了父親這個地步,想要的很簡單,名利權貴都是過眼雲煙,唯獨就想你好。”
“若是你不想同陛下在一處,那父親就是拚勁一條老命,也會帶你離開。”
“外頭很大,哪裏都能活。”
顧眉眺望著遠處皇宮那一片隱隱約約的屋脊,“女兒明白。”
顧唯棟看著女兒,他何嚐不知道,自己這個女兒,心裏始終沒有放下過陛下。
也怪不了她。
雖然,他的映像裏還是五年前的那個爽朗少年,但那時候,他就已經是英姿煥發,令人一見難忘。
何況如今五年後,女兒又與他有那樣一番牽扯。
他的女兒,外柔內韌,自己一旦認定的事,十匹馬也拉不回。
屋外清風拂曉,掃過地上的落葉,寂寥無邊。
門外的巷道裏,青山看著立在馬車前不動的賀蘭宴,也不敢催促。
陛下出門時的臉色還沒這麼壞,折返回去再出來,仿佛變了個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