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眉昏沉間感受到身子被輕輕抱起,明明沒有被灌藥,身子卻越來越熱。
她輕輕地掀開眼皮,看到的還是那張熟悉的臉。
這不是夢嗎?
顧眉喃喃地問自己。
賀蘭宴抱著懷中的人,輕飄飄的宛如蝴蝶,這麼多年,吃了苦的結果。
這一刻,賀蘭宴對於靖安侯府一家的火又旺了一些。
“顧姩姩。你受苦了……”
他回來了。往後再也不會讓他受苦了。
顧眉輕輕地闔上眼。她當然受了很多苦。
但這些苦是什麼滋味她肯定不能跟人說。
因為說了也沒有用。世上沒有一個人會對另外一個人的經曆感同身受。
說出來不過是顯得她離開賀蘭宴,嫁給謝文以後有多不順,多卑微罷了。
她才不會和賀蘭宴說這些。
於是,隻是短暫地笑了下:“隻是暫時的。我應該會否極泰來的。”
翟氏想要她死,那她偏就不死。
她不知謝文對於今日之事知道幾分,她手上也不是沒有謝文的把柄。
這麼多年,她為他背了多少的黑鍋,整個京都她的名聲那麼差,誰能說沒有謝文的功勞?
想到謝文,顧眉雖說經過今日之事,就想著和謝文和離。
要和離,那就不能留下把柄,於是她掙紮著想要下地,隻賀蘭宴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她。
察覺到她的掙紮後,放置在她腰肢上的手陡然握緊。
顧眉掙都掙脫不開,就這樣被抱著出了侯府。
那一路上顧眉渾身都像是煮沸的蝦皮一樣,熱意從腳底心一路竄到了天靈蓋。
侯府人來人往,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頭頂幾乎要羞得冒煙。
直到上了府門外的馬車,顧眉人才被放下。
她縮了縮身子,看向條凳上高大的身影。
顧眉從未想過和賀蘭宴再次相見會是在這樣的場麵,她足夠狼狽,他足夠威風。
他怎麼突然就在這裏,還將她以這種方式將她救了出來。
她兩眼怔怔,好像有很多話要問,可偏偏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是啊。要從何說起?說她淪落至此,怎麼變成這樣?
看到她這個樣子,他心裏定然很得意,很高興吧。
顧眉沒有說話,與其說那些無用的,還不如保存體力,等下讓賀蘭宴放她走。
她會想辦法去找人,與謝文和離,離開侯府,帶著母親和侄兒回鄉去。
馬車外麵是人來人往的聲音,車廂內寂靜無聲。
賀蘭宴並未如顧眉想的那樣,冷笑著睇目,而是嘴角微彎,眼珠漆黑靜靜凝視她,意味悠長:
“顧姩姩。你想走?你能走到哪裏去呢?你大概不知道,你的那個繼母,才是害你的罪魁禍首吧。”
顧眉雙手捏攥成拳,不可思議地望著賀蘭宴,兩人這麼多年不見,一見麵他就拋出這樣的訊息。
是報複她故意看到她更加狼狽,走投無路,他才開心?
顧眉失望地瞪著賀蘭宴,她仿佛在他那漆黑的眸子裏看到幸災樂禍。
他肯定希望這時候的她低頭求饒,求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救他。
最好抱著他的大腿跪著哭最好,誰叫她當初急慌慌地嫁到侯府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