諷刺的一笑,她被仇恨蒙蔽了雙眼,連心也蒙了豬油,分不清好壞。心底油然生出一股念頭,她這樣壞的女人,配得上他麼?
“什麼時辰了?”
“亥時。”
龔青嵐提著自己一針一線繡好的喜服,走下床踏板,施施然的來到銅鏡前,裏麵倒映出巴掌大的鵝蛋臉,鳳眼瀲灩,仿若蘊含著縷縷煙絲,朦朧而勾人心魂。瓊鼻猩唇,襯得肌膚越加光潔賽雪。剛剛及笄的年紀,已初綻光華,卻仍顯青澀。
櫻唇勾著譏笑,正是這美豔的容顏,讓她目中無人。自認整個燕北,唯有她能做燕北第一美男子齊少恒之妻。
他是如願將目光投在她身上,未曾想,處處透著算計,利用她的美貌來對付齊景楓!
鏡中人兒,眉宇間凝著一抹憂傷,眼眸裏蒙上一層氤氳水霧,泫然欲泣,楚楚動人得極為惹人堪憐。
窗外傳來陣陣腳步聲,龔青嵐驟然握緊了桃木梳,扭頭緊緊的盯著緊閉的門扉,一顆心‘撲通、撲通’的急促跳動,似要蹦出嗓子眼。
龔青嵐!你早已不是當初天真少女!你是二十三歲的老女人!連死的都不懼,何時變得如此膽小了?
狠狠的將剛湧起退怯的念頭按下去!
“吱呀——”
門扉由外而內的推開,一抹清瘦頎長的紅影信步進來。龔青嵐霍然站起身,背脊僵直,垂在身側的手指骨泛白,桃木梳齒刺破細嫩的手心,尖銳的刺痛,絲毫分不走注視那抹紅影的半分視線。
此時的他年方二十,墨發半紮半束柔順的披在背上,幽黑的眼中綴落著點點星芒。大紅的喜服映照下,清冷而秀美的麵容沒有絲毫紅光,顯出一種病態的蒼白。駐足在門邊,渾不覺流露出高貴淡雅的氣質。
濃密如遠山之黛的眉微挑,望著立在銅鏡前梳妝的女子,墨黑的眸子有一瞬的詫異,轉瞬即逝。
龔青嵐捏了捏發汗的手心,喉嚨幹澀的發緊,齊景楓一瞬不順的目光,仿佛可以在不知不覺間看透她的心思。
“咳咳……”齊景楓掩嘴咳嗽,拉回龔青嵐走神的思緒。
再次真切的看到他,恍若隔世。心如擂鼓,在他錯愕的注視下,鎮定自若的走到床邊,自顧拿起掉落在地的四方喜帕蓋在頭上。
短短的距離,費盡了心力,一腳一步似踏在她的心尖,渾身痛的發顫。任由愧疚和悔恨在心底蔓延成災!
罷了,罷了!
前塵往事,過眼雲煙。前世她太過蠢鈍愚笨,才會遭人利用。今生今世,她隻想好好待他,為他守住家業,彌補前世的虧欠。
倘若他們那對母子,再敢來算計她,休怪她心狠手辣!
紅鳶見到齊景楓的那一刹那,麵色發白,竟然不是二少爺!而是病癆子大少爺!那個克死父兄,獨掌齊家大權的大少爺!
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小姐她知道麼?紅鳶驚惶無措的看向小姐,卻見她鎮定的坐回床邊,蓋上喜帕。紅鳶以為小姐撞鬼了!
天知道小姐有多愛慕二少爺,她怎麼可能沒有一點反應呢?不敢錯漏了龔青嵐的反應,紅鳶睜大了眼睛,捕捉到她微微顫栗的身子,紅鳶‘恍然’,小姐怕是受不了這天大的打擊,藏在喜帕下哭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