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靠在榻上,額頭上貼著濕毛巾,許嬤嬤給她捶肩捏腿,闔眼滿臉享受。府醫則是麵色熏紅的坐在圈椅上,旁邊的小幾,擺放著幾碟下酒的菜,與一壇子空了大半的好酒。
紅鳶麵色霎時慘白,老夫人故意的!
難道她這樣做,不怕大少爺怪罪麼?
“老夫人,這小賤蹄子慌慌張張的在側門轉悠,一臉鬼祟,老奴便起了疑,將她給綁了來。”花婆子臉上堆滿了笑容,諂媚的說道:“定然是假不了,不然老奴送您這兒來,她也不會要把一對嵌東珠的金鐲收買老奴。”
老夫人豈是不明白花婆子話裏頭的意思,揮手示意許嬤嬤去鑲金嵌玉大棗木梳妝盒拿一對金鐲賞給花婆子。
微微半掀眼皮,睨了眼一臉絕望的紅鳶,坐起身道:“你是大少奶奶身旁的人?以免說我這老婆子冤枉你,便叫人搜一搜,若是沒有地契,便放你走。”
綠水湊近紅鳶搜身,在袖口裏搜出一張主宅地契。
“啪!”老夫人臉色惱火的一手拍在小幾上,冷厲道:“原以為你是個老實本份,適才得你們奶奶心意。卻不想是個手腳不幹淨的,我才搬來半日,你這小賤蹄子倒是轉身將地契給偷拿了!今兒個,我便替你們奶奶教訓你一二!來人,把她拖下去杖責四十!”
紅鳶慌了,她壓根不知什麼地契,忽而明白過來,定是之前拉扯,花婆子趁機塞在她袖口內。
“老夫人……”紅鳶話還未說完,便被幾個早已候著的婆子,堵住嘴巴,麻利的帶了下去。將備好的碎石用布包著,綁在紅鳶臀部上,提上褲子,拿著長棍打下去。
紅玉在屋裏來回踱步,不時的查看龔青嵐的狀態。等了大約幾刻鍾,沒有瞧見紅鳶回來,紅玉思忖著,定然是出了事,給絆住了。
驀然,想到了海棠苑的護衛,便是大少爺的人。立即出去找,迎麵差點撞著風塵仆仆趕來的齊景楓。
“大少爺……”紅玉一瞧見齊景楓,眼淚止不住的落了下來。“大少奶奶病倒了,紅鳶請大夫給絆住了,興許是出了事兒。”
齊景楓全副心思在龔青嵐身上,將長順給紅玉,讓他們去找紅鳶。
長福提著年邁的陳府醫過來,讓他給龔青嵐診脈。
齊景楓看著毫無生氣的龔青嵐,眼底閃過一抹痛色,緊緊的握著她垂落在身側的手,卻是一片冰寒。
陳府醫診了脈,神色凝重的說道:“中毒。”
齊景楓眸子裏蘊藏著洶湧的怒火,冷冽如冰的說道:“可有解?”
陳府醫頷首。
齊景楓眼底閃過暗芒,淡淡的詢問道:“什麼毒。”
陳府醫嘴角翕動,難以啟口道:“醉夢。”仿佛沒有瞧見齊景楓微變的臉色,緩緩說道:“醉夢不用食用,大量吸入,便能中毒。尋常都是三五日毒發,可大少奶奶發作的極快,有其他的藥引子。幸好來得及時,再過上半刻鍾,即使解了毒,對腦部有極大的損害。”
齊景楓手指微顫,醉夢,剛開始便是出現幻覺,隨後頭痛欲裂,最後發作陷入昏睡,在夢境中死去。不是美夢,而是心底深處最不願回想的記憶,被勾起,一遍又一遍的再次經曆,直至痛苦的折磨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