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 王風 (1)(1 / 3)

王風,是東周王都所在地洛邑一帶的樂歌。朱熹《詩集傳》:『王,謂周東都洛邑王城畿內方六百裏之地,在《禹貢》豫州太華外方之間,北得河陽,漸冀州之南也。周室之初,文王居豐,武王居鎬,至成王時,周公始營洛邑,為時會諸侯之所,以其土中,四方來者道裏均故也。自是謂豐鎬為西都,而洛邑為東都。至幽王嬖褒姒生伯服,廢申後及太子宜臼,宜臼奔申。申侯怒,與犬戎攻宗周,弑幽王於戲。晉文侯鄭武公迎宜臼於申而立之,是為平王。徙居東都王城,於是王室遂卑,與諸侯無異,故其詩不為雅而為風。然其王號未替也,故不曰周而曰王。其地則今河南府及懷孟等州是也。』《王風》共十篇。

黍離

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搖搖。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彼黍離離,彼稷之穗。行邁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彼黍離離,彼稷之實。行邁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注釋】

黍,稷(shǔ jì):兩種農作物。黍,小米;稷,高粱。

離離:排列整齊。

行邁:遠行。

靡靡:行步遲緩的樣子。

搖搖:形容苦悶不安。

此何人哉:致此顛覆者是什麼人?

噎(yē):憂深氣逆不能呼吸。

【古人如是說】

離離,散垂之貌。稷即今之小米也。黍秀,即散垂,稷則苗穗挺直,實乃垂而不散,故黍但見其離離,而稷則見其苗、其穗、其實也。

——李塨《詩經傳注》

搖搖者,神魂之無主也;如醉者,意緒之俱迷也;如噎者,憤氣之填滿胸臆也。

——焦琳《詩蠲》

述其所見,既非托物,因所見而行為之靡靡,心為之搖搖,亦是實寫其憂,而非由於黍稷引起,直是賦體,不兼有興。

——沈青崖《毛詩明辨錄》

章首二句詠物,後六句寫情,惟三、四句自肖形神,覺此時此身茫無著落處,深心國事,尚有斯人。

——鄧翔《詩經繹參》

此詩純以意勝,其沉痛處不當於文詞求之。後人詩如“山川滿目淚霑衣,六朝如夢鳥空啼”之類,徒傷代謝而已,固無此懷古深情也。“謂我何求”四字,說盡人世淺薄,一“求”字誤人,直到君國之義漠不相關,可懼哉。

——牛運震《詩誌》

文武成康之宗廟盡為禾黍,而能為憫周之詩者一行役大夫外無人也。吾讀《書》至《文侯之命》,觀所以訓誡文侯者,惟自保其邦而已。王室之盛衰,故都之興廢,悉置不言,吾於《黍離》之詩,重有感也夫。 ——謝疊山《詩傳注疏》

通篇不指一實事實地實人,而故國淪廢之況,觸目傷心之感與夫敗國基禍之恨,一一於言表托出。

——王心敬《詩經說》

三章隻換六字,而一往情深,低回無限。

——方玉潤《詩經原始》

【今人這樣讀】

詩中除了黍和稷是具體物象之外,都是空靈抽象的情境,抒情主體“我”具有很強的不確定性,基於這一點,欣賞者可根據自己不同的遭際從中尋找到與心靈相契的情感共鳴點。

——戴元初(《先秦詩鑒賞辭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