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方寸開始刻意回避與人交流!
準確地說他希望於這漫長的生命裏獨自前行,而不願與這世界產生過多的交集。
不是因為他變得孤僻,而是他所在乎的人太容易失去,人生百年而他度過了許多個百年。
再大的羈絆也攔不住時間!
與陌生人沒有交流就不會相識,沒有相識就不會慢慢變得熟悉,就不會為朋友,也就不會有其他各種各樣親近的關係。
他可以漠視陌生人的生老病死,但那熟悉朝夕相處的人他能漠視嗎?答案是不能。
方寸曾經養過孩子,看著他前一刻還嗷嗷待哺,轉眼間就蹣跚學步,然後調皮搗蛋,叛逆,成長,遠行,成家立業,最後老去死去。
世人將白發人送黑發人視為人生之大不幸,而他一次又一次地黑發人送白發人又該怎麼算?
隻要將自己與這世界割裂開來,讓世界待他還是他自己看待這世界都是陌生的,他就可以安心地做一個過客,悄無聲息地來,不留痕跡地去
就像與世界做的一個交易,他不在世界上留下痕跡,而世界也也不在他的心上烙下時光。
當然,這是隻是方寸夢想中的生活狀態,而夢想之所以被稱為夢想,是因為想真正實現,做夢!
人總歸是社會的動物,隻要活在這世界上就不可避免的與世界產生交集,你不去找麻煩,麻煩自然會找上你,完全的獨善其身終究是不可能的。
寧月看見老板轉身看向小店,此刻朝陽初升,溫潤而明亮的晨曦為他鍍上一層金邊。本該是清晨萬象更新充滿朝氣與希望的時刻,寧月卻從老板身上看到一絲與這朝陽格格不入的東西。如果等到她是多活一些年擁有了足夠的人生閱曆,她才會知道老板那年輕的外表下隱藏著的東西叫做暮氣,來源於漫漫時光的贈予。
看著眼前的小店,方寸有些唏噓與傷感,這裏是他的家,他在這裏度過了很多年,然而他卻又要離開了,就像曾經那許多屬於他的家一樣。
無論有多麼喜歡多麼舍不得卻終究得說一聲再見。
突然又想到昨天發生的事,方寸心中哀歎,怎麼就能這麼倒黴,隨便救一個可能化為厲鬼的靈魂就能招惹上一個認識自己的鬼差。既然被鬼差給認出來了,那麼她肯定已經知道他的位置了。
他知道終是要麵對她的,然而他還沒有準備好,至於什麼時候能準備好,天知道。
所以,又一次逃避吧!
“我心安處是故鄉,可惜,這裏再難讓我心安了!”方寸喃喃自語。
“虧心事做多了自然良心難安。”係統怒刷存在感。
“……”
說曹操曹操到,剛剛還在被方寸碎碎念抱怨的兩個鬼差好巧不巧的出現了……
熟悉的黑色跑車緩緩轉過街角,流線的外形不但不能給人半分柔和感,反而充斥著一種霸道淩厲張揚氣質。
這樣氣質的車想必是許多男人心中的完美座駕。
這車本該是道路上張牙舞爪的狂猛野獸,然而此刻卻收起了利爪,如同一隻踱步前行溫順的貓咪,沒有半點聲響。
貓咪走路沒有聲音是因為本能所以不能,而這車沒有聲音則是因為恐懼所以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