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飛揚:“爸,有件事想問問你。或許我的問題會讓你尷尬,但請你實話實說。”
周山水笑道:“你問吧,一問一答也是最簡單的進入聊天環節的方法。當然,如果你要問我跟你媽為什麼離婚,那就算了。”
“不問這事,爸,咱家還有錢嗎?”
“錢就像海綿,擠一擠總是有的。”周山水瞬間提高了警惕,問:“你要用錢嗎,多少?”
周飛揚:“爸,你剛才說了一問一答是最簡單的進入聊天環節的方法,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周山水回答道,錢都是你媽在管,不過就是你被請家長那天,等你媽睡著我偷偷查過她的銀行卡,裏麵還有六千塊。
說起這事,他有點得意,道,雖然不多,但馬上就要發工資了。我和你媽的工資加起來一萬多,扣去各項開支,我們爭取存個四千塊。這樣,銀行卡裏就有一萬了。哈哈,你媽的帳上好久沒有出現過五位數了。
聽到周山水高興的聲音,電話那頭的周飛揚明顯地沉默下來。
周山水疑惑,問,飛揚,你要用錢嗎,花在什麼地方?你跟爸爸媽媽說,如果有正經的使處,我們絕不吝嗇。
周飛揚說,沒事沒事,我就是想問問家裏的財務狀況,閑聊。周山水又問,飛揚,晚上想吃什麼,爸爸去買。
周飛揚道,冰箱裏有什麼就吃什麼吧,去買什麼,你們又沒錢。
“臭小子,瞧不起你爹啊?就算要看不上你家的狗窩,也得等大學畢業參加工作,月薪破萬才有資格。”
“沒有沒有。”
結束和老爹的通話,周飛揚煩惱地摸著下巴。他一直知道自己家裏窮,卻不想窮到這等地步。父母都四十多快五十的人了,總存款也才六千,王安安一部手機都上萬,上一輩人的人生真是無趣得很。
周末回家對於高三的學生來說說其實和在學校裏也沒有區別,該溫習的功課要溫習,該刷的題要刷,該洗的衣服要洗。
但每到周五下午,他的一顆心都被回家的念頭牽引著,今天這個念頭更是分外的強烈。
在周飛揚看來,家就是一艘在暗夜裏飄在水上的夜航船,船艙裏有黃色的燈光,有關愛自己的父母。關上艙門,裏麵固然溫暖舒適,但這艘存款六千的小船是如此脆弱,隻需一陣狂風一道大浪,就會散架覆轍。
他心驚肉跳,他想守在父母身邊,保護他們。
這個十九歲的男孩有著同齡人少有的成熟。
剛跟父親打完電話,王安安還是找到了周飛揚,期期艾艾問他所說那事是真的嗎?
周飛揚故意裝著不明白的樣子,問,啥子事,我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王安安很尷尬,欲要發作,半天才喝道,就是你說要給我弄個小程序,先把我……那個的時候的樣子拍下來……
“什麼那個時候,究竟是什麼時候?”周飛揚咧嘴笑。
王安安氣得臉都青了,好半天就才咬牙切齒:“你究竟想不想賺兩千塊,我給你。”
“說這個我可就來精神了,顧客就是上帝。上帝,請讓我為你服務。”周飛揚說完,又補充:“對不起,費用漲了,你得把那二十塊補給我。”
王安安大怒,說,周飛揚你還念同學之情嗎,你就是個奸商。好吧,依你,誰讓現在是賣方市場呢!可以開始了嗎,走,咱們去宿舍。
梧桐樹中學女生宿舍,久違了的聖地啊!這裏平時有宿管阿姨,管得極嚴。但周末因為學生都要回家,也鬆懈,周飛揚隻說一聲幫同學拿行李就順利地混了進去。
接下來的過程其實挺簡單,學生在學校都是一身校服,也不用換服裝那麼麻煩。
就是把手機放在下跪的王安安麵前拍幾個素材,捕捉幾個動作。比如眨眼、撓頭、摳鼻孔、吐氣、抽噎……
宿舍裏還有其他同學,兩人這麼一通鼓搗,立即引起幾位女生的圍觀,都站在旁邊小聲的笑著。王安安感覺丟人,負氣說不拍了。周飛揚如何肯讓這即將到手的兩千零二十塊飛走。忙道:“別動,好好好,就這樣,雙手合十。”
王安安疑惑:“雙手合十?”
“念阿彌陀佛。”周飛揚道:“跟我學,阿彌陀佛麼麼噠!我在佛前苦苦求了一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