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這是愛嗎 (1 / 3)

再醒來,天已蒙蒙亮了。推開屋子的門,看到男孩已經伏在書上睡著了。我輕輕地走過去摸了下他的腦袋,感歎可真是質感嗬!柔柔軟軟的。手都不願意離開了。我注意到他那透過夢的微笑了呢。真是一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公子,路公子,夢中都幸福微笑著。

路誠日記裏我看到你喜歡這樣的我,覺得我不一樣,認為這是對的。那麼我就不自卑了。對了,未來那麼遠那麼琢磨不透,應該什麼樣才是對的呢,還是好好做自己吧。不改變,永遠不改變!

突然想起奶奶了,一晚上都沒回家,會不會擔心呢?那個憂傷的人。也是嗬,經常會一賭氣就跑出去,晝夜不歸,她也習慣成自然了吧?以為她會有理解我所以每次也從來不道歉。一個如此的兒子是她莫大的不幸,有一個如此的孫女是她不幸中的不幸。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這樣了。

然後我現在竟然在同班異性同學的家裏……

我坐在昨晚路誠給我準備的凳子上,心說,我什麼都不想了,隻想這樣看著你,看著你醒來。

隻聽他迷迷糊糊地叫“肖若兒,肖若兒。”讓我分辨不清是醒來的呼喚還是在夢中的囈語。

我還是問了句:“有什麼事嗎?”

他聞聲睜開惺忪的睡眼,看著我笑了,他說:“我餓了,我想吃飯。”

“這……”我還有點愣神。見我有些為難,他又笑了一下說:“桌子上有方便麵,幫我泡可好?”

我答應他說,好。

我去廚房時,他往衛生間的方向去了。直到我告訴他麵泡好了,他才從拉門裏出來。他從櫥櫃裏拿出兩副碗筷,把其中的一副推給我,很自然地說:“一起來吧。”

我愣了一下才憋出了一句“謝謝。”

路誠的家很暖和,很規整,終於不想離開這個溫馨的地方了。

我真想問一下昨天你是怎麼想的能把我留在這兒可到了最後也沒有問出口。

路誠叫我,聽他分明是在叫我“若兒”。我轉過頭去看他,我們的距離是這樣地近。然後他問我:“你家長不擔心你的嗎?”

沉默好長一段時間,準備把我家的一切都告訴他了。不是想讓他同情我,而是想讓他好好愛護我。於是我把我媽如何頭也不回地走出家門,我爸帶著什麼表情被帶到局子裏,以及我奶在我熄燈後發出怎樣的歎息,等等一係列我都告訴了他。

我沒有注意,他竟然聽得入神忘記了吃飯。同時他臉上露出很茫然的表情,可能是在懺悔不應該問這麼一句話,也可能在想接下來如何轉移話題。

我對他笑笑說:“這下好了,一天天的我可自由了。”

他問我:“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情況……我,唉,反正不要有壓力。他們是愛你的。喜歡這裏嗎?”

我在嗓子眼裏憋出童聲“恩”了一下。在“恩”之前我差點脫口就問出來,他們愛我?但願吧。那你會愛我嗎?

他又笑笑說:“那常來好了,隨時歡迎你。”這句話就一直在我心裏溫暖著,揮之不去。

路誠,這一切,你就忘了,我也不能。

我想我該回家了,那兒才是我永恒的歸宿吧?這不是我的家。昨天像是一個夢,清醒過來我知道。這若是被大人知道了他們會把這個簡單的問題變得無比嚴重的。

於是我和路誠說我要離開了,他也沒虛假的挽留我。走的時候還和我笑笑,我也笑了,我覺得這是默契,這是一個隻有我們知道的秘密了誰也沒有叮囑對方卻會一直守護的秘密。

在走廊裏就聞到的一陣發黴的味道,老人的味道,我知道這是來自於家裏的,始終令我心情不爽的,莫名其妙想發脾氣的味道。

貼在門上想聽聽裏麵的聲音,可一切都像是死了,安靜得嚇人。我想不明白,我真的想不明白,我為什麼這麼怕回家。

好像聽到啜泣聲了呢,這種聲音讓我眼眶發濕。外麵的天很亮,可樓道裏是暗無天日的黑,聲控燈把我孤獨的影子拉得很長。快樂是空靈的奢望,我無力去把握。

奶奶,我不曉得你為何總是如此傷心,也不願去曉得。我的心裏被憂傷塞滿了,再也裝不下了,由不得幫別人再分擔一些。

我緩緩地,走下樓去。

走吧,斷腸人不知其歸宿。感覺累了的時候抬頭看見一處網吧,我毫不遲疑的走了進去。網吧很小,沒有攔著未成年人,遞給我一張假的身份證號叫我輸到電腦裏就放我進去了。沒人管我了,想管我的心都已經麻痹了。連法律都不管我了。網吧都叫我進了。

網吧裏有劣質香煙的味道,讓我挺喜歡的。旁邊的一個穿著古怪的男生發現我一直在看他吸煙,於是就遞給我一根,我的心劇烈顫動了幾下,卻始終沒敢接過。他看我沒接,於是把香煙放在兜裏,接著打遊戲了。

我與一個人在Q上聊天。在視頻顯示上推斷對方看起來是比我大不了多少的男生,頭發修得跟個刺蝟似的。

後來他說教我打遊戲,並帶我升級。我在遊戲世界裏叫他“老大”,他喚我“丫頭”。當我在虛擬世界裏風花雪月的時候,旁邊伸過來一隻手。

還是那個遞給我香煙的那個男生,這時把一塊麵包遞給我說:“我看你也挺長時間沒吃飯了。”我接過來就咬了一口,看都沒看他。後來我不知不覺伏在桌上睡著了。那個夢裏,路誠緊緊地拽著我的耳朵,帶我離開這裏。

夢境沒有持續多久,醒來時確是真真切切感到耳朵的疼。而旁邊那位的手正在我的耳朵上,看我抬頭後,他的手也放下去了。

我挺不樂意衝他喊:“你幹嘛呀。”

他微笑了一下說:“你也是學生吧?一個女生逃學可不太好。”

算你說對了,但起碼我沒敗類到你那程度。我對他說:“你也幹點有用的事,別有一天死在這裏麵。”

我聽到了他那陰險的冷笑,沒有比這更難聽的聲音了。我突然間覺得為自己委屈,完蛋了,肖若兒你完蛋了,別人都不屑理你你現在隻能和這樣的人混在一起了。

然後我嚇了一跳。不不不,這樣不行。

我是用近乎狂奔的速度跑進學校的。進班級後,所有人都像看耍猴一樣地看我。已經是上午的最後一堂課了,我那有著蒙娜麗莎式微笑的英語老師即使再無奈也允許我回去了。

我那傻拉吧唧的同桌一直盯著我看。我被看得不太自在,轉過頭去吼他一句:“看什麼看,沒見過啊。”“你就不能正常點麼?”同桌用極其無奈的口氣說。

我白他一眼,用一個大大的哈欠告訴他不願意搭理他。田老從班級門口路過,剛剛走過去後又退回來了。“肖若兒你往那兒一坐跟沒事人兒似的,你來我辦公室一趟。”身邊的他輕輕拉了拉我的衣襟,小聲說,他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你可得小心點了。

我搖搖頭。表示不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