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臉警官沒過多久就走了出來。對坐在地上的我說:“小孩,你得和我去趟警察局。”
“為什麼?”我一臉的不解。
“有一些情況,隻可以找你才能掌握清楚。所以,請配合警方工作。”
我點頭說好,我隨你去便是。我才發現,走出來的隻他一個其他的警官還在屋內。屋外是滿天星鬥。
在車上,驢臉警官問我:“從陳女士,也就是你的房東那裏得知,你走之前,尚阡陌同學一切安好,待你回來時就已是死亡。可不可以把你出去的時間和辦事的內容,以及發現尚阡陌同學死亡地過程告訴我呢?”
“我在下午的時候出去,大概在三點左右。我想回家去,去買火車票。但今日的火車票早已售完,我就隻好定購了後天的。事出無奈,我也就隻好回到尚阡陌那裏去。半路上,去了新華書店看了一會書,一直呆到閉館。到那裏已經是六點半了,因為走的路太多,就睡得很早。直到晚上被胃痛鬧醒,才發現她出事了。”在我一邊組織語言,一邊把這段話斷斷續續地講給他聽的當,已經到了警察局。整個夜色裏,惟有這幢樓亮著詭異的光。
對。寒冷而詭異的光。
驢臉警官看我連著打哈欠,無奈地搖了搖頭。打哈欠的時候驢臉更長,像是兩張驢臉接到一起了。他也許覺察到再問話也問不出什麼了,終於說:“今天就到這裏吧,也許明天還會要找你。”
我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站起來準備告辭。驢臉警官讓我留步,說:“調查工作還沒有進行完,何況你居住的地方還隱藏著危機。所以你今天就暫時住在這裏吧。”他順手指了指辦公室一角的單人床。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
他沒看我的反應就熄燈出去了。粗心的警官啊你有沒有想過,我怎麼可能睡著呢?我不睡,我都已經心亂如麻了,潛意識裏一直在想著一些事。
如果我的推斷正確的話,這一切都是由於那個人而造成的,那個人是淩然。在這之前尚懺陌也說過“我發現了他的一個秘密,他想害我。”
明天,不,今天我就應該去找他才是。這樣想過後便又是遲疑了,路途太遠,地形太陌生了。我隻知道去那家酒吧找他,可萬一他不上班呢?如果我的推斷正確的話,他也一定會連夜逃出去吧?
無論怎樣我都應該去那裏找找看才是,於是我推開門,沿著漆黑的樓道奔了出去。在一樓處,發現門衛剛好睡著。我隨著他那略微發福的一起一伏的身體放慢了腳步,輕輕地往大門那裏挪動著。
待走近了才發現,門的把手上是拴著一把大鎖的。我聳聳肩,看來,隻好明天再去找他了。隻能悻悻地走回去,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端的黑夜讓我一陣惶恐,因為突然發覺,一路走來,我把許多人都弄丟了。
寂夜裏,手機鈴聲再一次響起,馬天宇的聲音很好聽。“手心仍有一絲溫柔殘留,孤獨的夜是誰讓我等候,何時微笑變成一種奢求……”
那是一直打過來卻一直被我拒接的來自家裏的號碼,我顫抖地按下了接聽鍵。
那邊與這邊一樣,是一段很長時間的緘默。然後那邊說:“路誠打電話過來了,寶貝我現在很擔心你。我真的,很擔心很擔心你。請讓我見到你好嗎?我可以什麼都不說,不責備你,並且還會為你的勇氣和生存能力讚揚你,我完全聽你的話。”
“媽媽……”我輕輕地喚,努力地叫的好聽一些。因為第一次被稱作“寶貝”,我受寵若驚了。我想哭但我不能哭,哭了的意思就是想家了,就代表我當初的選擇失敗了。其實我是多幸運,我沒有死去。而陌生城市裏那麼好,萍水相逢能給與我溫暖的姐姐不在了。想到這兒我還是那麼想哭。
我接著說:“媽媽,我想回去了,我都已經買好了火車票,是後天的,可我現在卻又不能回去了。這與我有關。要是姐姐的靈魂回來了,在這麼冷的地方,她會害怕的。”
媽媽說。你真的長大了。我覺得她如果看著我說的話眼裏會有感動的光彩。
這個溫暖的想象給我安慰。
“我明白你的做法,我明天會過去,也許你會需要我。”
“真的可以嗎?”“可是寶貝,你現在在哪裏?”
在哪裏?我怎麼可能說清楚呢。我告訴了她城市的名字,房東的位置。我總不能回答她“我在警察局吧。”媽媽來就真是太好了,她的業餘愛好是寫作,是寫推理小說的。她一定會搞定這一切,然後我們一起回家去,我會一直呆在那裏,我不會跑出去,再也不會了。
我以為我會徹夜難眠,卻會是很快便入睡了,夢裏的翌日是難得的豔陽天。
被輕微的敲門聲驚醒的時候,已是太陽當頭了。驢臉警官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我,皺著眉搖了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