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兒伸手將頭頂上戴著的鳳冠拿了下來,隨後大大呼了一口氣,重死了,都快將她的脖子給壓斷了。起身走至銅鏡旁,襯著鏡子裏的模樣,黎兒開始動手將發髻上的裝飾拿下。
翠萍在一旁見著,連忙趕來阻止,“少夫人,你怎麼都拿下來了?這不符合規矩。”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翠萍,我若是繼續戴著等風大哥到來,那我就被它們給壓死了。”這複雜的發髻不止折騰她一個早上,她也忍著頂著重重的發髻完成一路的禮儀,如今再不取下,她可真的累死了。
“什麼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少夫人,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可不能這麼沒避諱。”翠萍說著便連“呸呸”幾聲,算是將不吉利給趕走了。一抬首便見少夫人對著鏡子,不知道如何打理烏黑亮麗的秀發,她伸手接過少夫人手中的梳子,“還是我來吧。”將黎兒的秀發給理順,翠萍為其選了一支精致且簡單的簪子作為裝飾。“好了,少夫人瞧瞧喜歡不喜歡?”
“隻要簡單幹淨就好。”黎兒輕笑著說道,然後隨口問道,“翠萍,你梳頭的手藝不錯,是跟誰學的?”
翠萍聞言有絲感傷,“是我娘的手藝,小時候,她幫別人梳頭,我一直在旁邊看著,久而久之,也就學會了。”
黎兒細心的注意到翠萍神情和言語中的憂傷,淡淡的問著,“我一直都沒問你,是怎麼來到牧場的?當然你若是不願意,可以不告訴我。”
“沒有什麼是不可以說的。”她也已經看開了,雖然有點傷,卻不是很悲,隻是有點念想而已。“我娘死於一場風寒,我沒錢埋葬她,就賣身葬母,是洛總管買下的我。不過我很高興,可以遇見少夫人,遇見四小姐,遇見紫月姐姐和浮萍,遇見這麼多對我好的人。”
翠萍的身世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或許由旁人轉告,她或許會覺得平平無奇,但是不知怎麼,現下聽了翠萍的親口述說,心裏竟是很心疼她的遭遇,憐憫她的孤苦無依。抹去傷感,黎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著手自梳妝台上拿起一枚簪子,起身將之插入翠萍的發髻中,“翠萍,我可是將你當作妹妹一樣看待,這簪子雖然不值錢,但算是我這個做姐姐的心意,你可不能拿下來。”
“少夫人……”翠萍的眼眶中閃著淚水,自從娘死後,她就沒感受過這麼溫暖的情緒了。但今天是少夫人的大喜之日,她不能哭。抬手擦幹眼角的淚水,怔怔的頜首,“我不會拿下來的,少夫人。”礙於身份,她還是不敢將姐姐二字叫出口,盡管她很想叫。
黎兒嫣然一笑,她知道翠萍心裏的想法,也不勉強,隻是俏皮的說道:“我等著你喊我姐姐的一天。”
“我不敢……這不符合身份。”
“有什麼好不符合的,隻要我願意,你就盡管叫。若是有人因此責怪你,你大可告訴我,我來幫你出頭。”
話雖如此,但是翠萍還是不敢,猶豫片刻,她說道:“要不我就叫你少夫人姐姐吧?”
少夫人姐姐?這麼不倫不類?黎兒很想反駁,但是瞧見翠萍的模樣,心知這已經是她最大的讓步了,也就不說什麼了。無奈的挑眉,“好吧,就依你。”反正她以後有的是時間來糾正翠萍的叫法,不怕她改不過來。
見黎兒同意,翠萍喜上眉梢,活像一個單純的女孩子。她陪著黎兒說了好一會兒話,正要陪著黎兒將一身喜服換下之時,南宸風推門而進,便恭敬的喚了一聲,“大少爺……”
宸風輕輕應了一聲,打了一個飽嗝,看來在外頭飲了不少酒。“翠萍,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