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兒悠然自得的坐在晚紅園大廳的中央,翹著二郎腿,啃著鮮紅的蘋果,身後跟著一身男裝打扮的翠萍,和提著一堆東西的吳陽。自懷間掏出一張價值一萬兩的銀票,指名道姓要蓉嬤嬤出來迎客介紹姑娘,不然她就坐在這兒不走了。
可今兒個蓉嬤嬤外出采辦,園子裏的三個老人紅綢、白紗、黃絹也一道跟去了,老板古公子在別院休息,也不好打攪,園子裏稍微能做主的也就新來的管事莫叔了。
“這位公子,不是小的瞧不起公子,不去叫嬤嬤出來,而是嬤嬤不在晚紅園,還請公子見諒。”
黎兒柳眉一挑,“不在?那就是出去了?去哪兒了,知道嗎?”眼前這個上了年紀的中年人應該就是言翎口中的莫叔了。他是個可憐的人,據說兒子因為吃喝嫖賭欠了一屁股債,老伴兒被要債的人給打死了,然後媳婦也被兒子賣到妓院,忍受不了非人的對待而自殺了,可兒子還是不知道悔改,最後也死了,隻剩下他和年幼的孫女相依為命。蓉嬤嬤見他們爺孫可憐,才讓莫叔在晚紅園打工,至於他的孫女,則是被言翎安排在別院,跟小朋友一起跟夫子上課,是個老實巴交的人。
“是去買一些晚紅園日常所需的東西去了。”莫叔依舊一副老好人的樣子,對著黎兒笑眯眯的說道,他可沒忘記平日裏蓉嬤嬤教的,進來的人都是客人,都是不能得罪的大爺。可他是如此,但他身側的姑娘可不這麼認為了。“莫叔,何必跟他一般見識,嬤嬤用得著跟他交代嗎?”
上上下下打量著黎兒,那無禮的目光讓吳陽大為惱火,正要開口嗬斥,但見黎兒稍稍一個眼神,製止了他,噙著一抹微笑,任由衣著光鮮亮麗的姑娘打量。但是她不會讓人白白打量,時候到了總要付出一點代價。
唇紅齒白的清秀書生,一身錦繡不料,加上大方的手筆,已經讓她主意好久了。“這位公子,你想要蓉嬤嬤幫你選擇姑娘,還不如讓我水仙來陪你。我可是園子裏最美豔的女子了,若論起服侍人的本事,園子裏可沒人比我高明,若公子不信,盡管跟我到房間裏去試試……”說罷還拋了一個媚眼。
如此暗示性的話語在周遭引起一陣轟動,翠萍都已經有些忍受不了,做出想吐的動作了,可黎兒的嘴角依舊噙著一抹似笑非笑。好一個大膽的姑娘,如此不知羞恥,簡直將她晚紅園的品格都降低了不少,蓉嬤嬤是什麼挑人的,這等貨色也敢往園子裏帶?再瞧瞧一旁的姑娘竊竊私語,且對著水仙指指點點,一臉的不忿和鄙夷。看樣子,她已經不是一次這麼大膽了。
將翠萍喚至耳旁,輕聲問道:“你仔細看看,那日說言翎壞話的人可是她?”
翠萍聞言,臉上犯難,聽著水仙那話,她都已經有些惡心了,還要她正眼瞧瞧,姐姐真是太為難人了。嘟著嘴,撒嬌道:“不看行不行?”
黎兒微微一笑,可那笑容背後的陰險卻讓翠萍害怕,果真她看著黎兒從嘴裏一字一句的吐出,“不看也行,那你從明天開始就去浣衣局報道吧。”
翠萍一撇嘴,她就知道姐姐不會那麼容易放過她。一張小臉憤憤不平的抬首,將水仙上上下下,裏裏外外都瞧了個遍,然後俯身悄聲對黎兒說道:“就是她。”
黎兒了然的頜首,“水仙姑娘來這兒多久了?”
“不是很長,三個月而已。”水仙不明白為何黎兒要問,木楞的回答之後,又嫵媚一笑,“雖然我來晚紅園的時間短,但是這一點也無關我服侍人的技術,公子……”
“我一點也不懷疑水仙姑娘的技術,隻是我來晚紅園多次,還沒哪個姑娘像水仙你一般大膽。”勾著一抹諷刺,黎兒淺笑著說道。
水仙微微一笑,“淪落風塵成為青樓女子,若還保持著一些矜持,豈不是笑掉大牙了嗎?”
“姑娘這話,是將自己看輕了?”
“是旁人都將我看輕了。人人都道青樓女子下賤,既然如此,我又何必顧著禮義廉恥,讓自己不好過?”水仙笑著反問。
從某一方麵來說,黎兒很是佩服水仙,佩服她的大膽,佩服她的看透,但是佩服歸佩服,看輕言翎的人絕不能繼續留在晚紅園,就當水仙不幸,做了她殺雞儆猴的對象。“水仙姑娘的見識,我很佩服,不過人必自重而後人重之,你若連自己都看輕了,拿又怎麼要求不看輕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