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又生事端(1 / 2)

見著馮虞,朱潛劈頭便是一句:“大人好自在,可知朝中又出事了麼?”

馮虞聽了一楞,又出什麼事,為什麼說又?“這裏不是講話所在,隨我來。”

兩人進了帥帳,馮虞吩咐親兵四下把守,無令不得擅入。“說吧,何事驚慌?”

朱潛從懷中掏出一摞紙張遞了過來。“這個是今日收著的邸報,京師那位劉公公受不得寂寞,又整出一套東西來了。”

“謔,比往日厚了許多嘛。”馮虞接過來一看。這劉瑾劉公公不簡單,分明是要大行新政嘛。按邸報所說,此番是給事中屈銓、祭酒王雲鳳,奏請將兩年來劉瑾陸續頒行政令彙編為律令,統稱《見行事例》,按六部為序,編集成書,頒布中外施行。

八十五條新法,吏部二十四事,戶部三十四事,兵部十八事,工部十三事,洋洋灑灑數十頁,難怪如此厚厚一摞。其中有些是之前頒行的,此番正式行文入律,如懲戒官員瀆職貪墨的“罰米例”。還有些新頒的,如對各地官吏不再定期考績,隨時抽點考察。又如西北邊防增設文職九邊統製,鎮、巡以下皆受節製,以免邊將擁兵自保或各自為戰。此外又有複核軍屯、整頓鹽課、賑災撫恤、整治漕運等等。

從頭到尾細看了一遍,馮虞將邸報輕輕放在書案上。抬頭問朱潛:“你怎麼看?”

朱潛笑了笑:“劉公公有心振作,未嚐不是一件好事。細看這八十五件新政,雖多中時弊,隻是其中許多是治標不治本,有些用的又是虎狼之藥。更有些純屬心血來潮,不知所雲。一一行來,隻能說是利弊參半。加上一旦底下行事走樣,隻怕罵聲還更多些。就如這罰米例,本意是想重處貪官。可是再重也重不過洪武年間的剝皮實草吧。管用嗎?貪官墨吏還不是前赴後繼。加之這罰米例罰多罰少全在一念好惡,必然有失公允。”

馮虞歎了一口氣。“劉公公我是知道的,貪歸貪,倒是想認真做一番局麵出來,隻是阿附之人沒幾個是真有治國之才的,也就是焦芳、張彩二人略上得了台麵。上有所好,下必甚之,一個個的爭先恐後出些歪點子餿主意來。加之又摻雜私心,自然是多有離譜之處。不過也不能說全無可取之處,例如這編著《曆代通鑒纂要》,整頓鹽課漕運,倒是善政。隻看如何去做。做得好,民心所向,若是歪嘴和尚念歪了經,想來倒黴的還是黎民百姓。”

朱潛“哼”了一聲,“隻怕難免如此。變法哪那麼容易,商鞅、王安石可是殷鑒在前。”

馮虞搖搖頭,想了想,“原想讓你近日赴京,眼下暫不忙去。我想,下旬召各地百戶到千戶所碰個頭,摸摸家底,再就是,看如今天下情勢,恐怕要預作部署,以備不測了。這事忙完,待到年後你再上京不遲。”

朱潛應了下來。“那我明日便行文各處。”

“好,這事你去張羅。再有,派人摸摸闔省衛所的底子,看看還有沒有可戰之兵,有沒有頂些用的將領。武備如何,空額多少,都查查。”

“行。各處衛所皆有眼線,這事倒也不難。無事我先告退。哦,這邊還有大人一封書信,我一並帶過來了。”

馮虞接過信一看,卻是王守仁所寄。拆開來讀了一遍,原來是報平安的。自武夷山一別,王守仁回到南京,與父親見了一麵,之後途經廣信、袁州、長沙、玩州,進入貴州玉屏。再經過鎮遠、黃平、清平、福泉、新添、尤裏等地,方抵達貴州龍場驛謫所。信中說,這龍場驛地處邊鄙,除了他這個驛丞,就剩一個白胡子小吏作伴了。當地四境荒涼,蛇獸橫行,人煙稀少。說是驛站,卻是既無房,又無糧。王守仁到得此處,隻好棲居山洞,采蕨充饑。幸好當地苗民質樸不時接濟米糧,自己又開墾了些坡地,勉強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