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王守仁的戰績(1 / 2)

“這方子,便是廢戶丁編審製,攤丁入畝。即改力役為雇役、改差役折銀向戶丁或丁糧派征為一律向地畝田賦派征銀錢。換句話說,便是地丁合一,將現行丁口銀、攤征丁銀與地銀三賦合並征收。”

如此深奧的議題,顯然正德一時聽不明白。馮虞又細細解說道:“將人頭稅攤入地畝,按地畝之多少,定納稅之數目。地多者多納,地少者少納,無地者不納,便是攤丁入畝。行攤丁入畝好處有三。賦稅統一便於征管;鄉村少地無地貧民稅負減輕,有利國家安定;跑得了人跑不了地,朝廷財稅也有保障。如此征稅法,也非臣所創。臣查問過戶部,宣德年間江南便試行過征一法,正統年間江西行鼠尾冊,天順年間江南試行十段錦法,成化年間浙、粵行均平銀,弘治年間福建行綱銀法,皆以徭役折銀入地,成效頗著,隻是未能持久,殊以為憾。”

正德總算是聽得明白了些,便道:“聽來似乎頗為可行。這麼著,你也擬個條陳,一並交付廷議。”

馮虞說道:“交付廷議是不可少的。不過,皇上,依臣看來,這廷議是斷然議不出什麼成果。皇上您得備個心思,若是久議而不決,恐怕還得中旨力推。隻要皇上下旨,李閣部票擬,這就算過了。咱們轟轟烈烈先做起來,摸著石頭過河,等行之有年再來檢討。”

“不錯,正該如此。”正德點頭稱是,一時間躊躇滿誌。

果不其然,數日後朝上大打嘴仗。除了馮虞轉交李東陽所提攤丁入畝法爭議較小一舉而過,另兩項依然難成共識,甚至有言官給李東陽扣了頂“大逆”的帽子,這就實在是議不下去了。朝議三輪之後,正德的耐心消磨殆盡,斷然下旨頒行開海禁、厚農資商、攤丁入畝三大新政。

同時正德又下兩旨,在京城北門外興建大明講武堂,在豹房增設大明三軍統帥部。與前三道聖諭比起來,這倆根本就不算個事,朝中無人在意。

不過眼下馮虞著急上火的倒不是即刻遵旨奉行,而是趕緊知會楊風,早作打算。說起來,開放海禁於國於民皆有大利,唯獨不利於壟斷南洋海貿的馮楊兩家。且不說搶生意的人多了獲利減少,原先在南洋的布局弄不好也要曝於天下。現下馮虞要做的,就是令南洋都督府改頭換麵,充作遺民政權了。至於其中種種,還得費心交待布置。

這一日,馮虞正埋頭修書,陳琛快步進屋,大聲道:“國城,你猜誰來了?”

這麼沒頭沒腦的一句,馮虞到何處去猜。“啊,誰?”

“你往日不時叨念的王守仁,進京履職來了。”

“啊!現在何處?”馮虞一下子站了起來。

“嗬嗬,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王守仁應聲而入。

馮虞又驚又喜,趕忙迎上前去,上下仔細打量著王守仁,歎道:“當日一別,數年不見,伯安兄風采依然呐。”

“慚愧。倒是國城賢弟扶搖九萬裏,長嘯震乾坤。”

“伯安兄說笑了。那日見聖旨,調兄為侍衛親軍監軍,弟便喜不自禁,日夜翹首以待。隻是伯安兄如何來得遲了?算著腳程,前些時便該到了。”

“哦,聖旨到時,愚兄正在轄境處置些事務。新官甫到任,驟然不好上手,愚兄便暫留了幾日,處置交接之後再行赴京,這便耽擱了。”

“什麼事務,如此緊迫?”

“剿匪安民。”

“啊?”馮虞驚道,“莫非贛南匪亂又起?怎麼不見兵部塘報?”

王守仁笑道:“不是匪亂生,而是剿盡殘匪,還後任一個幹淨。”

馮虞瞪大了眼睛,說道:“汀贛匪患沉屙已久。邸報曾載,正統朝以來,汀贛失治,每歲秋冬,田事既畢,鄉民往往十百為群,持甲兵旗鼓往來汀、漳、梅、贛數州之地,動輒與巡捕吏鬥格,致殺傷吏卒,則起為盜,依阻險要,捕不能得。”

“是。”王守仁說道,“愚兄赴任時,地方盜匪肆虐,且已聚成大股。漳州匪首詹師富、溫文饒,嘯聚大帽山,擁眾萬餘。利頭、九連匪首首領池仲容,僭號金龍霸王,立匪巢四十餘處,擁眾五千餘。周遭另有陳日能、高仲仁、龔福全等多支股匪,各擁千百手下。隻是巢穴不在愚兄轄境罷了。數年來,各匪部攻縣劫獄,聚眾稱亂,設柵立寨,砍山耕活。據險而守,官軍難製。”

馮虞問道:“閩贛邊際糜爛,弟早有耳聞。伯安兄到任年餘,竟能次第掃平?這年餘工夫,朝廷內憂外患,竟是顧不上打聽兄長境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