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葉微微一動,一雙大大的眼睛在草叢間亮了起來,黑夜裏好像亮起了兩盞金燈。孟依然趴在第三個岔路口的草叢裏,看著花驢姑娘遠去的身影,開心的笑著拍了拍旁邊大狗的頭,隨即跟著那兩盞金燈向另一個方向飄去。
常小滿啃了一口手中流油的蹄膀,這野豬肉是從柳樹村弄來的,比家豬肉香的多,既不柴也不膩,咬在嘴裏滿口鮮香,小胖子最喜歡吃的就是這一口兒。他看看圍在火堆旁吃肉喝酒的那些同伴,隱晦的撇了撇嘴角,心裏很是不屑。
常小滿知道自己沒什麼武力,但這並不妨礙他對自己有很高的期望。我是個智囊!這就是常小滿一直以來對自己的定位,就好像淩國國主趙長信的摯友肖月,中都城裏南宮皇帝的軍師柳如昨,他們都是不會絲毫武功,更不是修行者,但他們都憑著滿腹的智謀為自己贏得了傳世的美名。
男兒當如是!常小滿當年從大當家的嘴裏聽到了這句話,雖然大當家的現如今已經成了二當家的,但他依然覺得這句話很有氣勢,於是常常以此自況。
“匹夫!”常小滿心裏暗暗罵著,卻還是堆起滿麵的笑容,湊到王六身邊道:“六爺,您看車裏那小妞兒……嘿嘿嘿。”
“嗯?”王六陰冷的三角眼眯了起來,他的肩膀帶著傷,用厚厚的布帶纏著吊在胸前,左手拿著一條鹿腿,正就著半碗黃酒啃著。聽到常小滿的話,冷哼了一聲道:“怎麼,你小子也敢打她的主意?”
“嘿嘿嘿,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搶六爺您的頭啖湯喝啊,”常小滿看著王六依舊有些陰冷的麵容,幹笑兩聲接著道:“六爺,您老是知道的,我家除了我以外早死絕了,兄弟這眼看著就要二十了,可還沒個暖腳的婆娘……急呀,我是真急呀!我就是想問問,六爺您玩膩了以後能不能賞給我呀?”
王六想了想,覺得這小子還很機靈,平時有些事情還真離不開他,看他如今滿臉諂笑的樣子,怕再硬來不免寒了兄弟們的心。當下便緩和了幾分顏色,嘿嘿笑道:“你小子,也是,美貌的娘們兒誰不愛。”
說著拿眼瞟了一下車裏的馬氏,繼續道:“何況還是這麼溜光水滑的一個大妞兒。唉,可是就算是六爺我恐怕也沒這個福氣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寨子裏哪次來了新鮮的女人不是寨主先挑,寨主玩兒剩下的才賞給有功的小隊,按理說這次是咱們弟兄找到的,應該分給咱們,可是這成色你也看到了,我怕寨主是要自己留下了。”
常小滿聽王六這麼說,便知道這事十有八九是輪不到自己了,但還是有些不甘心的道:“大寨主不是一向都隻要黃花大姑娘嗎,這個都嫁過人了……”
“哼哼!”王六打斷了常小滿的話道:“大寨主是看不上,不是還有三寨主嗎?他老人家可是生冷不忌的主兒,這一年多來不知玩死玩殘了多少女人,越是漂亮的下場就越慘,你小子要是對屍體也感興趣,我倒是不介意給你留著。”
“嘶!”聽王六提起三寨主,常小滿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腦瓜頂一直通到了腳後跟,背上的汗毛都炸了起來,他喘了兩口大氣,卻是再也不敢提女人的事情,轉過話頭道:“聽說兩天後咱們摩天寨全體到齊,到時候要幹一筆大買賣,二寨主那邊也要過來嗎?”
王六搖了搖頭道:“這種事情哪是咱們該操心的,二寨主……哼哼,原本也是英雄了得,可是自從兩年前練功出了岔子,落得個半身殘疾,這才把大寨主的位子讓了出來,自己退到第二把金交椅。這兩年來理過幾回事?我看那,恐怕到時候還是不出力光占便宜吧。”
常小滿也喃喃的道:“是啊,二當家的可是好久不曾露麵了……”旋即又有些興奮的道:“六爺,這次的肥羊真那麼肥?聽說要是成了,咱們全山的人都夠花一年了。”
“哼!便宜哪那麼好占?我聽人說那可是押運貢品的車隊,隊伍裏有二十幾個好手呢,像六爺我這樣的人家動動手指就把我廢了,哪裏是什麼肥羊?到時候招子都放亮著點兒,看著風兒緊就趕緊扯,別肥羊沒吃成,自己見了閻王!”
哼!老子可是用智不用力的,真要是點子紮手,老子難道還會硬往上衝不成?我才活了二十年,可遠遠沒活夠啊,再說咱這條命可金貴著呢,以後是要成就肖月、柳如昨那樣的大事,怎麼能死在摩天寨?常小滿心裏暗暗鄙視著王六,覺得這就叫燕雀安知鴻鵠之誌,嘴裏卻依然笑著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到時候怎麼幹全憑六爺吩咐,跟在六爺身邊那準是沒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