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七殺(1)(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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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黑衣人走出山道,隨後又有四人先後走出,最後一人慢慢踱出。請使用http://www.guanHuaju.coM訪問本站。他們都是黑衣黑巾,隻最後一人的袖口和蒙麵黑巾均以金線滾邊,以示區別。

草原雄鷹果然名不虛傳,中了一箭,抱著一個人,竟然還能逃脫。但是他也快不行了吧,氣勁震傷經脈,不坐下來調息,反而運功疾奔,他的內傷會更重,而且會大量失血,就算僥幸沒有死,一兩月內也不能再運功。七殺的首領冷冷一笑,一兩個時辰就夠他死千萬次了。

地上有一片草倒伏,旁邊有一攤血跡,看來他從山道出來,在這兒倒下,大概還包紮了傷口,是那個女子幫他的?生死關頭還去顧及一個女人,蠢,死了也不冤枉。首領不以為然地掃視著周圍。血跡中斷了,他並不著急,手下都是追蹤老手,不會放過一點點蛛絲馬跡。果然在出口正對麵的林子外發現一點血跡,周圍的草有動過的痕跡,看來他們曾經試圖消除痕跡,卻沒有消除徹底。

三個手下進了林子,另外三個在外麵警戒,他則負手站在溪邊,看水中遊魚自由地遊來遊去。忽然發覺有些不對勁,有一塊鵝卵石被翻動過,沿著溪水向前,隔不遠又有翻動過的痕跡。他們沒有進入雜樹林,而是沿溪水往前走了。首領眼睛一亮,會故布疑陣的獵物會帶來更多的樂趣,自然能激起獵人更大的興趣。

他帶著林外的三個人沿溪水追蹤,很快到了小河邊。太陽已經完全落下,餘暉也已經消失,灰蒙蒙的暮色中,對岸楓林看著分外蕭瑟,楓葉卻越顯得紅了,好像沉鬱的血。他們是進了楓林還是繼續沿河而下?

越往林子深處走,越能感覺到經年不化的陰冷,太陽落山後,這裏漸漸成了黑暗的領地。兩個人在河中走的時候把外衣脫了下來,進了林子才穿上,但裏麵的中衣還是濕了,被風一吹,就像冰窟一樣冷。

“前麵不遠就是我以前搭的窩棚,裏麵有武器、衣物和幹糧,一年前我來這裏住過一段時間。”赫連羽道。話脫口而出,忽然觸動了某種記憶,一年前,嗬。

他的額角一陣微不可見的抽搐,雲蕭看在眼裏,心下詫異,轉念間卻想到了緣由,不由得打個哆嗦,手一顫。

赫連羽發覺她的異樣,驀地轉頭望來,目光冷厲如刀,有著犀利無匹的殺氣和孤煞無情的傲意,好像一頭被侵犯了領地的猛獸,那眼神一閃而逝,代之以雲蕭很是熟悉的警覺的目光,錯愕、慌亂、懊惱,種種情緒摻雜在一起,把他眼中的亮光一點點泯滅,他自嘲地笑笑,輕輕推開雲蕭攙扶的手。

“你想得沒錯,就是一年前,”下麵的話說得有些生澀、艱難,“我殺了我父親和那個女人之後的一段時間。”

那段日子,他離群索居,住在暗無天日的樹林裏,每天無數遍用河水洗手,卻怎麼也洗不去上麵的血跡。當時局勢並沒有完全平定,他的逃避會給有心人留下複辟的機會,天知道,也許那時他在暗暗期待著一把複仇的刀,但他的頭還一直長在他的脖子上。也許,魔王是不會死的,他會活著,夜夜被血海吞沒。

赫連羽轉開視線,不敢再看那雙美麗的眼,他害怕看到其中的恐懼震驚,害怕她的鄙夷,更怕她那種洞若觀火的悲天憫人的眼神,帶著置身事外的漠然。他愛著她,就把審判的權力交到她手中,這種審判也許並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卻比世上所有的責罵和討伐更能摧毀他的意誌。

雲蕭看著赫連羽向前走去,暮色堆積在相錯糾纏的樹杈上,他的身影就快要模糊在蒼涼的暮色中。她想說些什麼,卻隻是更緊地抿抿嘴唇,心中亂紛紛的,反倒成了一片茫然,她該說什麼,她能怎麼說?

弑父弑母,雖然曾經發生的、史書記載的多不勝數,但畢竟是悖逆人倫,天理人情都罪無可恕。他們一直小心翼翼維護著這層薄薄的窗紗,絕口不提這件人盡皆知的不祥的事,但卻在這個時候捅破了。

雲蕭默默跟在他身後,一句話都不說。平日裏的冷靜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沒有辦法理智地思考任何問題,沒有辦法用世俗的人倫大義來評判他的悖逆,也不能放開一切來安慰他的悲傷。強悍如他,外界的言誅筆伐影響不了他,而驕傲如他,也會拒絕一切同情和憐憫吧,也許在他看來,所有這些都是可笑而微不足道的。受傷的猛獸,隻會躲在無人的角落,獨自療傷,或者死去。

窩棚就在不遠處的樹叢後,幾棵大樹散落排列,很巧妙地把後麵的窩棚隱藏起來,不仔細觀察很容易會忽略過去。

赫連羽停下腳步,說道:“你跟著我走,附近有幾處陷阱。”

雲蕭點點頭,忽然打個寒戰。赫連羽握住她的手,才發現她的手冰冷,還在微微顫抖,再一看,她的臉上有一抹淡淡的潮紅,額上薄薄一層汗,心裏又是內疚又是惱怒,冷冷說道:“寧願凍死也不說話,好氣節。”說完把她擁在懷裏,快步向樹叢後走去。

雲蕭聽了他冷嘲熱諷的話,眉一揚,很想回敬他幾句,但是在他溫熱的懷抱裏,火氣很快消散,隻暗自嘀咕幾句,你這個家夥,寧願一個人痛苦絕望,也不要別人的安慰,又好到哪裏?

正在胡思亂想,忽然聽見他微不可聞的低語:“棚子裏有人,一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