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內外,氣氛膠著,本該紛亂的場麵卻寂靜到詭異。城牆之上站著的士兵、城牆下巡查的士兵都默默無語,仿佛聲音稍微大一些就會引起可怕的事情,不說城牆那兒,就是京城內也是安安靜靜的,最繁華的長安街關門閉戶、沿街的小商小販也不見蹤影,如此氛圍就連一隻遊蕩在街道上的野狗都夾著尾巴快速的躥進了陰影裏頭。
略顯蕭條的大將軍府後門出現了幾個人影,叩門者在左右張望中規律的敲擊了兩下門板,叩門聲剛剛落下,後門就被打開了,打開的一條小細縫後麵有著一隻渾濁的老眼,裏麵的老者將叩門者上下看了一圈,才把門大開了,“進來吧,爺正等著。”
“多謝老丈。”叩門者感謝了一聲之後迅速的閃進了門裏麵,後麵幾人也是如此。
等所有人都進去了,老者探出頭往外張望了一下,空曠的小巷內唯有陣陣風聲,連貓狗的影子都看不到,見什麼都沒有,老者這才進去關了門。
那幾個從後門進來的人熟門熟路的繞進了一個院子,看到院中高大石榴樹旁站著的男人,立馬行禮,“屬下見過主子。”
“都起來吧,你們過來可是人找到了?”樓沂南托著茶盞抿了一口茶水之後問道。
“是。”先前那個叩門的人回道。
這些人正是“鷹隼”培養出來暗探,樓沂南交托他們辦的事情辦完之後遂過來回稟。“那位已經被安置在了京城的一個院子裏頭,屬下找了個老媽子照顧她。”
“嗯,具體情況說說吧,畢竟是樓家的血脈。”樓沂南說這話的時候帶著些無奈,本應該可以平安順遂的度過一生,柔兒卻偏偏的走了一條歧路,這都是自己的選擇,不能夠怪罪任何人。
屬下將過程中發生的事情撿著重要的細細的說了,原來那次榮意聽梁梧昇說了有關於柔姨娘的事情之後,他便告訴了樓沂南,樓沂南派人調查了一番,確定坊市中傳言的那位被祁宏珺賣了的柔姨娘便是柔兒。柔兒身上畢竟流著樓家的血,她就算是死也要死得幹淨,活著也不能夠給人胡亂的糟蹋,生死都不能夠髒了樓家的名聲。
柔兒被那胡商買了回去,那胡商是個荒唐的性子,生意場上往來都是用著女人的身子開道,他主持的酒宴那都是可以隨便胡來的,柔兒反抗不能後被打了一頓便老實了,也成為了胡商待客的工具,漢人、胡人、波斯、紅毛子……凡是和胡商有生意往來的,柔兒都見過了……
柔兒被找到的時候便是在這酒宴之上歡笑,用著自己的柔弱與美色為自己博出一份安定的生活來,原本清麗的姿容中難免帶上了風塵之色,尋人的也是認了好一番才算是確定了的。
免得多生事端,尋人者就用錢將柔兒給贖了出來,為其準備了一個偏僻安靜的小院、找了個木訥的老媽子給照顧著。而那個胡商,暴斃生亡就是結局,至於財產,最後當然是充公。
“那位被找到的時候已經有三個月的身孕。”又三個月過去,孩子現在也有六個月了。
樓沂南沉默了半餉,“等京城安定下來之後,送她去江南,多給她些銀子讓她改名換姓的在那兒過日子吧。”他能夠做的也就是這些了,柔兒要是當初不費盡心機的跟了祁宏珺,而是選擇了聽從母親父親的安排嫁給普通官家,現在就是另一番境遇。但世界上沒有如果,樓沂南也隻會為其稍稍感概不會多想,就不知柔兒現在是否後悔當初的選擇,隻是現在就算是後悔得肝腸寸斷,也改變不了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