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與我同行的姑娘(1 / 2)

汪蕾匆匆離世之後,我對人生有了更多的思考,我一遍遍問自己,我到底該怎麼活著?難道我這類人留在大城市真的隻有死路一條嗎?

其實並沒有那麼極端,但我肯定不會快樂起來,因為這裏有無數痛苦的回憶,我也沒有太多希望能夠賺到足夠在這裏立足的錢,我好像永遠活在對與錯、是與非的漩渦裏,疲於應付。

我累了,也痛夠了。

傍晚,金黃色的光芒像海麵上的波浪,鋪滿了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我就坐在為數不多的陰影裏,想著陸佳,想著剛走不久的汪蕾……

白天和黑夜的轉換竟然是如此之快,好像隻是一支煙的時間,燈光便取代了夕陽的餘暉,成為了這座城市的一切。我恍惚的看著,清晰的隻剩下對麵那塊麥斯威爾的巨型廣告牌。矗立的樓群,好像變成了一棵又一棵的大樹,構成了一片城市森林,而我坐著的那片牆角成了最透風的地方,威脅四麵而來,卻再也沒有那麼一個人願意站在我的身旁。

……

一陣鈴聲傳來,我從地上撿起手機,是我爸打來的,我接通:“爸。”

“吃飯沒?”

“吃了,今天有同事結婚,去吃的喜宴。”

“……最近工作怎麼樣?”

我點上一支煙,心中不想讓他失望,咬著牙說道:“挺好的。”

“那就好,我知道你在上海不容易,可人陸佳也老大不小的了,你別老這麼拖著人家,找個差不多的時間就把婚給結了吧。”

我依然在撒謊:“今年恐怕不行了……陸佳有工作上的調動,她去了國外,就上個星期的事情。”

“去國外!……這隔了老遠,弄不好要出事的,你沒留她嗎?”

我笑著回道:“放心吧,陸佳不是那種善變的姑娘,我們這四年的感情擺在這兒呢,哪能說出事就出事!”

電話那頭沉默,半晌說道:“我和你媽都是退了休的工人,幫不上你什麼大忙,你自己注意一點分寸,對人家姑娘真誠點。”

“知道。”

“今年過年帶陸佳回咱這邊過吧,這邊熱鬧,有個過年的樣子。”

“過年再說吧,她回不回來還不一定呢。”

之後,閑聊了幾句,我掛掉電話,然後又鼓起勇氣撥通了陸佳的電話,這是至她離開之後,我第一次這麼幹,可是這個被我撥打了無數次的號碼已經被注銷。

這一刻,我好像看到了陸佳那急於和我撇清關係的樣子,實際上我也不想糾纏她,我隻是想問問曾經最親密的她,生活到底是險惡的還是善良的?

如果充滿了善良,那為什麼汪蕾這麼好的女人,會走的如此讓人痛心和不甘心?

扔掉電話,我重重躺在了地上,我看見了隻有月亮的夜空,像一麵鏡子,照出了稀巴爛的自己,我想哭,卻不願意為這操蛋的生活掉一滴眼淚。

……

24小時後,失手打死汪蕾的凶手被緝拿歸案,而我也作為這座城市唯一和汪蕾有關係的人,接收了她的遺物,她的東西不多,那些用得上的化妝品作為紀念品,送給了她的姐妹。我隻帶走了她的平板電腦,還有一本她用來記賬的本子。

她生前最大一筆開支,就是給我的19萬,她在這筆開支的後麵寫了一段話“2008年5月12日之前,我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我爸是一個搞建築的承包商,媽媽隻用相夫教子,家裏也從來沒有缺過錢,我是所有人眼中的公主。5月12日之後,一切都變了,唯一不變的,我依然是別人眼中的“公主”,可這次卻由羨慕變成了唾棄……失眠的時候,我常常想,如果沒有08年的地震,我現在過的又是一種什麼樣的生活呢?……不敢奢望回到以前,隻想改變自己……也許是我在上海這座紙醉金迷的城市待了太久,變得不會相信愛情,不敢相信還有一幫人可以在大理那麼不計較的活著……可這次,我真的特別心動,我也希望有一份那樣的愛情,希望有一個愛我也被我愛著的男人可以用摩托車帶著我,在洱海邊、蒼山下虛度光陰……如果我們能一起在大理開一個客棧,這一生不就值了麼?”

我不想因為失戀哭泣,不想因為生活的沉重哭泣,可這一刻我已經泣不成聲,我滿腦子都是汪蕾這短暫又不幸的一生,還有她未做完的夢……

我想掙脫,掙脫束縛的一切,我就當自己和汪蕾一起死在了這座城市,然後選一個地方重生。

……

辭掉工作的那天,我費盡心機的在網上查找著在酒吧聽到的那首歌曲,它的旋律和歌詞構成了我對汪蕾最後的印象,因為在那個酒吧裏,是我最後一次見到活著的汪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