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麼一番話,要不是被幾個人高馬大的內監抓住,德妃保準不管什麼身份尊卑宮廷禮儀,掐死了鄭蘭若大家才幹淨,無奈身上動彈不得,嘴還被捂住,隻能拚著蠻勁掙紮著。蘭若說了這麼半晌的話,身上早就乏的厲害,隨即也就懶得和她計較,揮揮手就讓他們趕緊下去了,自己也蒼白著一張臉回了內寢。
二公主剛才被畫茶和一幹宮女強拉到後麵,再聽的外麵自己母妃沒完沒了的汙言穢語,一張小臉都愁成了核桃,她母妃平常就不遵守宮規,即使未見過皇貴妃在明麵上懲處過母親,卻也從各宮聽到了不少說鄭蘭若不是善茬的傳聞,平常就算迎麵碰上也得想盡辦法躲著走,今天她母妃這樣不知道好賴的破口大罵,加上以前的案底,皇貴妃必定不會輕易的饒了她們。其實二公主自己並不情願來承乾宮走這一遭,她雖說在這深宮裏麵長大,一步也沒有走到外麵的廣闊天地去,但少女懷春的心事,任他多厚多高的牆壁也阻隔不斷,她從小就看得到父皇被沿海的倭寇滋擾成了什麼樣子,如今終於這事兒終究告一段落,她心裏對那些將士是欽佩而仰慕,何況她看到過李家公子的畫像,卻是個俊朗的男子,她心裏還是滿意的,本來還在高高興興的準備出閣,卻讓她這不省心的娘給搗亂成這樣,因此對於自己的母妃,她不僅僅是擔心,還頗有幾分埋怨,好在長公主也在承乾宮,兩姐妹平日裏感情很不錯,此時也必定能護著她,心下也就稍稍輕鬆了一些。
要說蘭若是隨便找了個人就把姑娘嫁出去,還真是冤枉了她。她也算是所有孩子的庶母,就算大人有什麼不對付的,也不該波及到孩子,德妃出身低微,近年來又很受厭棄,連得臉的太監都敢明裏暗裏的給永和宮氣受,就連那些剛進宮的小妃子都不樂意去她宮裏做宮裏人,生怕沾染上晦氣,永和宮也因此多年未得修繕,從外麵看都有些不大像樣,更別說裏麵破敗成什麼樣子,其實殘酷一點說,皇家的婚姻很少不與政治聯係到一起,若真是夫妻和樂,那是上天眷顧,若是兩人像烏眼雞似地誰也看不上誰,也得受著,而且後者還是常態。還有個規矩,皇家的婚姻必須是門當戶對,一個縣丞家的閨女絕對別想嫁給王爺,一個不爭氣的公主也絕對嫁不到太好的人家,言芝和丹容比不了,二公主注定是不能找到各方麵都稱心如意的婆家,蘭若想了好久,才做主促成了這門婚事,嫁給李家雖然條件差了些,但他家的公子前途很好,還是個剛正的人,絕不會到處拈花惹草,取了個公主還能不跟個天仙似的供著。如果不走這條路,二公主也不能隨便找個人配了,肯定是找機會送出去和親,給了那些茹毛飲血的野蠻人,豈不是毀了孩子的一生。
蘭若剛回到內寢,就看到丹容陪著一臉愁容的言芝,正輕聲細語的交談著。兩個年輕的女孩子看她走了進來,連忙都直起身來,丹容看她一臉蒼白,連忙走過來攙扶著坐下,言芝怯怯的站在一旁,連偷偷的看一眼蘭若都不大敢。蘭若看她那樣子也是可憐,如今這麼一鬧,明天一早整個東六宮就都得知曉,用不了兩三天,整個朝廷就得知道,李家立了大功,李如鬆,李如海,李如柏三兄弟前個兒才在乾清宮受了嘉獎,大家也都知道指給他家一個公主,可謂是鮮衣怒馬,烈火油烹的時候,所有的眼睛都盯著這件事,如此一來皇上是指定不能再把德妃的姑娘嫁給人家了,總不能這麼明目張膽的欺負臣子,那麼言芝今後的命運是注定好不了的。蘭若強忍著身上的不適,招招手讓她過來,言芝順從的趨過來,但依舊還是低著頭,也不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