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山下,僅半個晚上,官軍居然已經在並不熟悉地形的情況下在山下建起一座營寨,速度之快令人乍舌。
早上,北門,山上眾海盜持銃握箭,嚴陣以待。突然隻聽得山下官軍營寨一通鼓響,殺出一隊士兵來。海盜們雖然常年在海商漂泊,大小海戰無數,但是陸戰經驗畢竟不足,而且麵對的是數倍於己的官軍,還不能像在海上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所以心中緊張自不必說,個個雙眼緊盯著山下,握著武器的手心也微微冒汗,隻等老大一聲令下,痛擊官軍。
但誰知山下一隊官軍並未攻山,而是個個提酒拿菜,在山下棄盔卸甲,或坐或躺,口中不僅小酒喝著還罵不絕口說什麼“許二孫子李王八”“光頭頂上沒有毛”。
山上眾人雖然聽不清官軍說的是什麼,但從山下人的形態來看也知道嘴裏罵的不是什麼好玩意,尤其是還在那兒旁若無人,喝著小酒,拿著六橫山當菜吃,實在是太不將六橫山放在眼裏了!
這時跟在陳四後麵的小豬看著山下的情況,強忍住笑:官軍的指揮官是《三國演義》看多了吧?
這時陳四道:“傳令下去,誰若擅自出戰,斬!”
“是!”
眼看著日頭漸高,山下的官軍也已然口幹舌燥。忽然官軍軍營中衝出一隊弓箭手與火槍手,後麵跟著大隊步兵,向著六橫山北門衝來。
“來了!”陳四心中道。
眾海盜也是麵色冷峻,看著山下情況。
隻見官軍衝到山前,進入射程之後,火銃與弓箭手率先發難,箭支如飛蝗般飛來,同時銃聲大作。不過由於六橫山寨第一道門之後根本無人守衛,所以這一番急攻並未對海盜們造成什麼傷害,同時為了追求最大殺傷,陳四並沒有下令還擊。
就在銃聲剛停之時,官軍步兵頓時飛奔上山而來。六橫山寨前有一條大道直通寨門口,而其餘的地方則是山林密布,不過官軍眼看著到了山寨近前,已然沒了山林遮擋,但山上居然毫無動靜,心裏不禁一陣陣發毛,等來到一道門前,發現大門洞開,眾官軍居然無人敢進。帶隊軍官心裏也犯嘀咕:這難道是在玩空城計?隨即把刀一舉,大喊一聲:“殺!”帶著官軍殺進一道門去。
還未等官軍到達護寨河邊,陳四大喊一聲:“殺!”頓時箭支如蝗,銃聲震天。官軍還未摸到護寨河邊便紛紛潰退下去,但由於擠在一道門處,又多扔下了幾具屍體。
眼看著官軍第一波進攻這麼簡單就被打了下去,山寨中眾人不禁一陣興奮。小豬附耳對林風說:“要小心下一波進攻。”
不多時,官軍便展開了第二波進攻,這次上的多是藤牌軍,並且還有多人居然兩人抬著一張方桌桌腿頂在前麵,方桌後還站一人,並且在桌麵上還纏著被子,一同向前衝。原本山上海盜見到這幅模樣都忍俊不禁,但很快他們便見識到了這桌子的威力,躲在這種纏了棉被的桌子背後,不僅箭支無可奈何,就連火銃打在上麵,鉛子就像打在了棉花上,根本就不疼不癢。不多時便有官軍殺到護寨河外,而寨牆雖名之為寨牆,但實際上隻有三丈多高,寨下官軍隔著護寨河便將雲梯搭在了寨牆上。
這時隻聽陳四道:“傳令下去,扔萬人敵!”
這種萬人敵是一種燃燒Xing火器,被宋應星在《天工開物》中稱作“守城第一器”,這種火器用泥製成,周圍留有小孔,呈空心圓球狀,晾幹後裝填火藥,並摻入有毒物質。當敵人攻城時,點燃引信,拋到城下,火焰會四麵噴射,並不斷旋轉,燒灼敵軍。因為它製作簡單,取材方便,又有殺傷功能,所以山寨內備有很多,以備不時之需。
一扔下萬人敵去,效果立竿見影,火燒煙熏,加上箭支火銃頓時又讓寨下官軍潰不成軍,退了下去。
整整一個上午,官軍進行了多次衝鋒,並有數次登上二道寨門,雙方圍繞著二道寨門展開了反複爭奪,互有死傷,不過在海盜的頑強阻擊下,官軍的進攻還是一次次無功而返。
原本陳四知道林風四人基本未怎麼沒上過戰場,所以打算先讓他們跟在自己身後觀戰,但是官軍的進攻如潮水般一波接著一波,而且眼看著朱紈還未投入全部兵力,又不敢輕易調動其他門的兵力,以少打多雖有地利但也是極為不利,在將大部分預備隊投入戰場後,陳四不得不讓林風四人登上寨牆,阻擊官軍,甚至一度親自*刀上陣。而林風四人哪個不是以一當百?多次與險境之中化解危難,才得以暫保門戶不失。
戰鬥一直持續了一上午,守寨海盜雖然損失不小,但是官軍更是傷亡慘重。到了下午,山上眾人已然又做好了戰鬥準備,但是山下官軍卻突然安靜下來,既無人在山下叫罵,更沒有人攻山,像是一下子人去寨空,不知所蹤。
陳四在觀察一陣之後,立刻召集李光頭、汪直等主要頭目商討對策,揣度官軍陰謀,但最終仍之莫衷一是,不知官軍在打什麼鬼主意。
“小諸葛,”小胖一邊又包紮了一下輕傷的胳膊,一邊對小豬說,“你說這官軍會不會在晚上玩偷襲啊,我聽別人講《三國演義》都是這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