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這件禦寒的褂子還是人老魏給的。
姚文說著謝謝,老魏笑:“你小子什麼時候學會洋人那一套了,還謝謝,以後少惹你姐姐生氣就好了。”
"魏大哥,昨晚那位大人是誰?"
老魏道:“袁通,咱們本地知州。人家袁大人玩的好,散出消息說是被兵部調離,也演戲出了城,可半夜偷偷回來殺了個回馬槍,這一手不得不服啊。”
姚文聽得心驚肉跳,老魏又問他昨晚的事兒,到底怎麼個經曆。
畢竟老魏是官麵的人,姚文就是再對他有好感也不能說實話,支支吾吾還是那套瞎編的嗑。老魏知道也問不出什麼,也就岔開話題。
兩人說著話,拐過街市,有一家小門頭房。
現在已清早,門頭房的門板已經卸下,一個個頭不高的粗壯漢子用抹布正在打掃櫃台。另有一個裹著厚厚棉衣的娘們,搬出來兩張破舊的桌子,上麵擺上筷子籠和一碗鮮紅的辣子調料。
老魏看得眼亮,肚子咕嚕嚕叫,忙活一晚上又驚又怕的,現在知道餓了。
他喊了一聲:“老六,給我來仨餅子一碗羊湯。”
“哎呦,原來是魏爺。”那粗壯漢子拱手,用手裏的抹布撣了撣桌麵:“你是貴客啊,來上座,稍等稍等,我這就把鍋支上。”
這時那娘們聞聲走出來,一眼看見姚文,過去就揪他耳朵。大冷天的冷不防讓人這麼一扯,姚文耳朵像是要被拽掉一樣,疼得呲牙咧嘴:“哎呦,我說你輕點。”
“輕點?”粗壯漢子走過來,三角眼一瞪:“一晚上也不知又跑哪了,你怎麼不死外麵?!我和你姐操持這點家業容易嗎,你小子沒說幫忙,淨他娘的惹事。看我怎麼收拾你!”
“老六啊,小二昨晚還真沒出去胡作,跟我去辦案了,你別難為他。”
“啥?你出去辦案了?”那娘們看到姚文那狼狽相,尤其腦後血肉模糊一片,眼淚又下來了,掐耳朵的手去撫摸弟弟的後腦,邊哭邊說:“小二啊,疼不疼?咱這兩下子跟著人當差的混什麼,小心把小命混丟了。”
姚文知道這是自己姐姐,嘟囔地說:“你不是總盼我有點出息嗎,我跟魏大哥在一起就是有出息。”
“娘的,又得給你請郎中了。”劉老六恨恨地罵:“你還不如死外麵呢,一個月給你請郎中的錢就夠我再開個分鋪了。”
老魏說:“劉老六,別為難孩子。我看小二不錯,以後跟著我辦事,辦好了我給他引薦引薦,讓他也吃口官糧。”
“那感情好。老魏啊,今早這羊湯我請了!”劉老六說。
“別價,你這小本買賣也不容易,我哪能占這個便宜。”
“你看你這話說的。”劉老六道:“咱爺們這交情還不值一碗羊湯?再說了,你是我今天開張第一個客人,我們這都有講,這叫頭湯。你就踏踏實實坐那吃。”
“嘿,怎麼都有你的。”老魏笑罵。這時,屋裏那羊湯鍋就開鍋了,熱水翻滾,肉香四溢,厚厚的羊肉味裹著清晨冷冷的空氣蕩漾而出,整條街都香氣撲鼻。
不光老魏饞的喉嚨大動,連姚文也走不動道,餓的胃口百爪撓心:“姐,你給我也來一碗。”
“娘的,給你能的,滾後麵喝苞米茬子去。還想喝我羊湯,你長那個嘴了嗎?”劉老六大罵。
劉老六罵罵咧咧,一轉臉就笑容滿麵坐在老魏旁邊嘮嗑。姚姐姐盛了一大碗羊雜碎湯,又拿來三張厚厚實實的大餅,放到老魏麵前。
老魏顧不上說話,把鹽巴和辣子放到湯裏,又倒了點老陳醋,用筷子這麼一攪,香氣猶如凝脂的實物撲麵而來,他也顧不上說話,卷起餅子,一口餅一口湯吃起來。稀裏呼嚨跟頭豬一樣。
劉老六高興:“老魏,我這湯可是從我祖爺爺傳下來的百年老湯,多了不敢說,咱們南城我是這個。”他豎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