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他眼中忽現得意之色,眼神直勾勾望著帳頂,半響又道:“諸君隨我多年,今日行將離別,我有一言,還望諸公記下。”
王朗等人連忙稱是,留神靜聽。
陶謙氣息有些紊亂,努力深吸幾口氣,這才道:“如今漢室頹危,奸雄伺立,天下局勢,晦澀難明。劉季玉少年英發,又份屬漢之宗親,若能相依,爾等當盡心相侍,其人之後,必成大事。君等萬勿學我,到得頭來,悔之晚矣。”
王朗等人麵麵相覷,想要說些什麼,卻見陶謙身子忽然挺起,兩眼內光芒散亂,嘿嘿笑道:“我自負一生,到頭來鑄成大錯。愧對天子百姓,死不足惜。嘿嘿,但此番既落此下場,這徐州雖送了你,順了你意,卻也要你自己有本事守的,我活著沒贏了你,我死了,你又怎贏得我?你怎贏得我………”
他滿麵紅潮,語聲卻是漸漸低了下去,待到最後,兩眼直視,僵坐在榻上,卻不再有聲音發出。
王朗等人駭然看著,待到半天,猛然省悟,上前一探鼻息,果然早已死去。享年六十一歲,比之曆史上,卻是早死了兩年。
眾人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內宅中,陶謙妻妾及兩子聞訊趕來,俱皆齊齊大哭。
王朗歎息一聲,上前將他眼皮抹下,才算閉上雙眼。一邊吩咐安排喪事,一邊將陶謙遺言與眾人說了。
眾人哭哭啼啼跪倒,皆言不敢違背。王朗這才轉身出來,與眾人商議半響,派出使者,往青州去請劉璋。
劉璋此時剛剛接到廣陵那邊的消息,正召集眾人商議、分析。忽聽徐州來人,心中不由一動,連忙起身,將人請了進來。
來人施禮見過,哭著將陶謙臨死請劉璋代領徐州之事說了,劉璋垂淚道:“恭祖公一生為國,今之離去,是為國家之不幸也。他事休提,我當親往拜祭才是。”
言罷,溫言撫慰一番,打發使者先往館驛安置,這才回身與眾謀士商議。
陳宮道:“陶恭祖這一去,雖明言請主公代領,主公也有著持節節製之權,但隻怕這徐州卻不好拿啊。”
眾人都是人精,哪有不知其中關竅的,聞言都是點頭不已。
戲誌才想了想,卻拍手笑道:“便不好領又怎的?難不成咱們不去,還有他人敢去不成?”
眾人一愕,旋即卻都是恍然,相互對望一眼,不由盡皆哈哈大笑起來。
劉璋也是微笑,隻是不過片刻,卻又歎道:“誌才此言雖是如此,但那徐州之地,也不能真個棄了。唉,我如今全心謀劃海事一事,州中一切物資調配,盡皆圍著這個打轉兒,徐州雖可虛領,但建設卻不可廢置,此中之難,才是最最撓頭的。你們可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