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戲謔的視線裏,青年彎腰撿起地上灑落的銅子,聽著“喲,還以為抱打不平,原來是個病秧子。”的話語,他臉上依舊笑容不減,僵硬的腦子飛快想著對策,將錢一一撿起來,捧在手心,卻是沒有遞給推老漢那人,而是捧到對麵一個身形壯碩,滿臉絡腮胡的大漢麵前。
“咳咳......這位大哥一看就知神武非凡,家裏這點錢還請笑納。”
“嘿。”先前那高瘦的男人不爽了,一手握劍,一手拎去柳青衣領,“你這可是瞧我不起?!”
青年弱弱的搖頭,晃動的視線裏,一隻大手忽然伸來,將拽著他衣領的那隻手掰開,絡腮大漢雙目凶煞,走近兩步捏開同伴的手,順勢就是一巴掌扇在對方臉上,印出紅紅大手印。
“滾一邊去。”
大漢將那男人逼退,目光投在麵前這個青年臉上,將他手心裏的銅子抓過,就在這時柳青忽地將手縮了一縮,在對方皺眉凶惡眼神看來時,輕咳兩聲,強忍昏沉,虛弱的笑了笑。
“這位大哥,錢先不忙,您這般威武,我也不敢騙您,有個來錢更快的主意送您,也隻有你這般人物,才有魄力做下。”
青年虛弱,臉色發白,不像裝病,那大漢也有一身武藝,自然不怕,聽到誇讚的話,多少有些舒坦,點點頭卻是沒有說話,揮手身邊的幾人後退幾步,讓這青年走近了一些。
‘咳咳......’
柳青回頭看了眼從地上爬起來的耿老漢,朝他搖搖頭,示意別過來,隨後轉回臉,看著麵前體魄威武的大漢。
“這位大哥,城裏人都要燒火煮飯,柴禾可是必需之物,要是遇上大冬天,道路不便,柴禾怕能再漲一漲,城裏光靠外麵人砍柴,能有多少?不妨將附近的山頭全都包圓了,讓那些樵夫隻給你們供柴,由你們來賣,這城裏有多少戶?每日用柴得有多少?這錢不就輕輕鬆鬆流進口袋裏了嗎?”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還是討好自己的,那大漢皺起眉頭漸漸舒展,濃密的胡須間,嘴唇咧出笑容。
“不錯的主意。”
柳青也跟著笑了笑,他本就是業務員出身,臉皮厚是必要的,算不得丟人,出這番主意,也沒用來免去街響,這就讓對方大有好感了。
“這主意自己不做,到時候還可獻給你們幫主......就算不采納,也能博一個讚賞,能出主意的,都是能替貴幫幫主分憂的人,說不定還能得看重不是?”
聽完這番言論,大漢笑容更盛,原本要收取的錢,反推了回去,摩挲雙掌回味了一遍剛才青年說的那些話,道理淺顯易懂,哪能不知道好處?
大漢咧嘴笑的露出一口大黃牙。
“好!這主意就當今日的街響了,趕緊走吧,往後還有什麼主意,就到金刀幫來尋我!我叫竇威。”
“竇大哥。”
“小兄弟,往後別叫人哥,那是喚爹的,省得丟人。”
“是是。”
幾個農家人賣籮筐的錢本就不多,反而一個主意倒是讓他覺得不錯,朝麵前點頭哈腰賠笑的青年揮了下手,神氣的招呼周圍的幾個手下,凶神惡煞的轟散駐足觀望的百姓,繼續往下一條街過去。
這邊,村裏的幾人經此一嚇哪敢多停留,趕緊便宜處理了剩下的山貨、籮筐,耿老漢拉過兒子放去背上。
“到爹背上來,爹背你回去。”
幾人聚集起來,便簇擁著老漢一起出城返村,老人背上,柳青感受著結實寬厚的後背,虛弱的回頭,破破舊舊的夯土城牆正在視野裏漸漸遠去,周圍走動的村人,帶著北方特有的口音叨叨絮絮說著話語,傳入他耳中,思緒又變得混亂起來。
“今天多虧了大柱,也不知道跟那人說了什麼,錢都還給我們了。”
“說起也怪,你們發現沒有,大柱平時老實巴交,話都說不順,想不到,還有這口才。”
“會不會,被鬼附.....呸呸,說些其他的。”
“對對,說其他的......剛才那什麼金刀幫,你們聽到沒有,跟縣尉可是親兄弟。”
“......縣老爺都不管的嗎?”
“哎喲,聽說南方好像在打仗,有個姓黃的什麼大將軍......又要打回中原了,朝廷哪裏顧得了咱們這些偏遠地方。”
“這世道千萬別亂,以後婆娘娃子怎麼活啊。”
柳青趴在老漢背上,聽著這幫大老爺們東拉西扯的說著話,周圍起伏的山巒、林野倒映眸底,整個人都感到頭皮一陣發麻。
真的穿越了......
村人胡天胡地的話語仿佛摧殘緊繃的神經,陡然感覺天旋地轉般,病情再次湧了上來,清醒的意識漸漸沉了下去。
夕陽染紅西雲,落在人臉上。
延綿的山麓之後,背著青年的老漢,跟著一幫村人走過山麓,遠遠過去的方向,一座山村矗立山腳下,茅草土牆,柵欄環繞,正升起徐徐炊煙,飄在霞光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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