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進羅雪雲的病房,他幾乎都沒有仔細地過問一下她的病情,就談到了他被拘留的事。羅雪雲的女兒走了出去。
“羅檢,你曾經幫過我大忙,我也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我是給足了你麵子的,可是魯一鳴已經把事情做絕了,是他讓我嚐到了待在拘留所裏的滋味,那不是人待的地方。可是我可能還得進去,可能還需要在監獄裏待上一年兩年甚至是三年。我在進去之前,非把魯一鳴這個小子做掉不可。我已經顧及不了你們之間的關係。如果不讓他死,我可能就會死掉,我氣也得氣死。”
“穆曉飛,你千萬不能那樣做。你知道這個孩子感情上和我很疏遠,我是很難左右得了他的。如果我有那個能力,他狀告你的事情根本不會發生。事情已經過去了……”
“事情還沒有過去!”穆曉飛厲聲吼道,他站了起來,“我非得把他做掉不可。你必須舍棄他,就當你沒養過這個野種。”
羅雪雲敏感地看著他,她在心裏問自己:難道他知道了什麼?怎麼可能呢?
“我不能舍棄他,我不可能舍棄他。我舍棄的東西已經太多了,我不能再舍棄這個兒子。”羅雪雲近乎有些哀求。
“那隻好舍棄你自己了。”穆曉飛輕輕地扔出了這句話。
羅雪雲一下子冷靜下來,“穆曉飛,你是什麼意思?”
穆曉飛沒有回答。
“你是什麼意思?”羅雪雲緊追不舍。
“你應該知道。”
“我不知道。”羅雪雲又一次爆發了,她的聲音震蕩在整個病房。
“你用不著和我吼,如果你不想舍棄魯一鳴,就必須舍棄你自己。你現在就可以去告發我,隻有這樣才可能阻止我計劃的實施。可那樣,你就會把你自己舍棄了。就這麼簡單,你應該明白!”
柳赫男走了進來。
穆曉飛往外走去,羅雪雲仿佛已經絕望,便吼了一聲:“穆曉飛,我告訴你,你絕對不能胡來。”
穆曉飛頭也沒回地走了出去。
柳赫男問她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告訴女兒都是一些工作上的事,她想單獨待一會,靜一靜。
柳赫男走出去之後,她就迅速撥通了金長永的手機。
此刻,金長永一下子重重地坐到了自己辦公桌前的椅子上。
這轉瞬之間的千回百轉,讓他刹那之間便忘卻了天上人間的是是非非;這頃刻之間的波瀾起伏,讓他瞬時之內便了卻了今天昨日的恩恩怨怨。
警察交代了幾句什麼,就匆匆地離去了。
“發生了什麼事情?”穆曉飛坐到金長永的對麵。
“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還不知道嗎?”金長永的態度是嚴厲的。
“我知道什麼?我怎麼會知道發生了什麼?”穆曉飛一臉的無辜。
“我的兒子遇到了車禍。”金長永哽咽著。此刻,他仿佛才真正地回到了現實中。
“你的兒子不是在澳大利亞嗎?”穆曉飛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回來了,在機場回家的路上出事了。”金長永的聲音輕得幾乎難以讓人聽到,他仿佛不想讓對方相信那是真的。
“這是真的?”穆曉飛還是不敢相信。
“你是從羅檢那裏來?”金長永轉移了話題。
“剛才那個電話是羅檢打來的?”穆曉飛頗感疑惑。
“你要做掉他的兒子?”金長永的眼睛緊緊地盯著他。
“是,一定要做掉他的兒子。”他的態度是堅決的。
“你知道失去一個自己的兒子是什麼滋味嗎?”金長永哭了,他是哭著說出這句話的,“當失去自己兒子的時候,剩下的什麼都不重要了,甚至是活著與死了都沒有什麼區別。這是我剛才才感悟到的。”
“你是想替她勸我不要動手?”
“你說呢?”
“這是不可能的,我已經下定了決心。我沒有嚐到失去兒子的滋味,我也顧及不了你此刻的感覺,我就是想要出了這口氣。”穆曉飛激動起來。
“你不能那樣做!你不能把壞事都做絕了!”金長永在穆曉飛麵前怒吼著,這是他從來不曾有過的怒吼。
穆曉飛拚命地晃動著自己的腦袋,不斷地左右搖晃著,他起身走出了金長永的辦公室。
金長永把兩臂攤在了辦公桌的前沿,把頭深深地埋進了兩臂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