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三十二分。

江城中醫院,急診科。

雖然已經是深夜,但是科室還是燈火通明。今天還是比較幸運,沒有輪上幾台急診。幾個小護士坐在放著深夜劇場的老電視下邊討論那個因為酒精中毒被送進去的人。

陶葉嘉坐在留觀病床旁邊的輸液椅上看書,今天八點左右送進來的那個高熱不退的病人剛剛轉到留觀病床這邊,她得稍稍注意一些。

“這位家裏也真是,燒到快四十度了,還叫人挺一挺。”

白智英端著一保溫杯的枸杞水晃晃悠悠地坐到陶葉嘉旁邊,湊到她耳邊,壓低了嗓音埋汰三號留觀病床上那位。

最近正值春夏之交,一不留神就容易得上呼吸道感染方麵疾病。最怕就是不及時治療,發展成肺炎。那個高熱不退的病人是硬生生拖了一天,才送到醫院裏來的。

說是說忽冷忽熱受了涼,感染了風寒。陶葉嘉看著倒不覺得是那麼一回事。

更何況眼見著情況本來就糟糕了,這一會兒吃了藥感覺到像是更嚴重了。

“老一輩的都這樣。”陶葉嘉睨了白智英一眼,繼續看著自己的書。

她臨床主要負責中醫學上狹義的傷寒一塊,按理這個三號的問題也算是她主要治療的範疇。她看著這個病人比起簡單的受寒,倒是更像是感染病毒導致的熱病。

隻是當時接手的是白智英,她也不好無憑無據伸手管。想起家裏祖爺爺那一輩傳下來的醫案拓印好像有相關病例,她也就當順手找一下。

陶家是典型的杏林世家,聽她老爸吹噓是從慶朝正則年間就開始在太醫院裏待著了。

就是年少時陶葉嘉叛逆,也不過隻是敢把中醫學專業填成外科而已。最後也還不是在後邊學著學著,又轉回了中醫的路子。

她老媽說的是真沒錯,他們陶家,就是從祖宗輩就定了行醫的命。

翻了幾轉都沒有看見,陶葉嘉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打算回辦公室裏換一本再看看。

電視機的聲音被調大了一些。陶葉嘉看了一眼,似乎是一部宮廷劇。她前幾天還聽見一個小護士說過,好像是叫什麼,弘德正傳?

又是說弘德帝年少時曾遇見的那個終身難忘的穿越女的故事的。

反正這些類似的電視劇,就是討論弘德帝和他的糾纏的愛情故事。

這位弘德帝是個難得的古怪皇帝,終身未娶。也沒有留下任何一個血脈子嗣。隻從弟弟那裏過繼了侄子繼承了皇位。

這幾年演藝圈老是愛拍興朝的故事。弘德帝自帶戲劇特色的角色可以說是編劇最喜歡的了。

又是年少時的白月光,又是終身難忘的朱砂痣。統統都往弘德帝身上湊。

照陶葉嘉看來,這麼多部劇幾乎可以讓弘德帝空空如也的後宮湊夠佳麗三千了。

她手裏曆史最古早的診療記錄,就似乎是弘德年間的。

弘德帝年幼時在後宮傾軋中飽受迫害,導致身體狀況很差。在史冊之中,可以說是弱不禁風的典型代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