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們很吵(1 / 2)

時間過得很公正很有節奏,但有些人總嫌它過得很慢,比如說等待著的眾人們,比如說眾人麵前不遠,卻仿佛不在同一個世界的子語。他從不是嫌麻煩多的人,但麻煩畢竟是麻煩,於是不再管顧眾人,看天還是有些涼,覺得該拿出前天收起來的被子,收好昨天晾起的衣服,偷吃些明天的水果,想到這個他咽了咽口水,發覺不知怎麼的喉嚨有些幹,就到江邊再掬起一捧水,喝了一口,發現確是有些涼,回身向師姐討了那個竹筒,舀起半盅水,細細飲起來。

人們就靜靜地看著他在一旁思索,看他踱到江邊掬一捧水喝一口又潑開;看他回到女子身邊問回那個從他袖中拿出的竹筒;看他又回到江邊用竹筒舀起水來細細酌,疑惑難道用器皿喝水味道不一樣嗎,還是用那個看起來便是新做的竹器比較帶有青澀味;看他喝完水把竹筒又塞回到道袍的袖口中,回到女子身後為她拍去不懂有沒有的細屑;看女子在默默地往他的腰帶上用極好的女紅補上一朵朵紅雲,看他敞著寬大的道袍做著這些事情。

這場麵實在有些滑稽,但是沒有人笑,沒有人想笑,沒有人敢笑,每個人都在思索著:難道這就是試煉大會上所謂的試煉?

如果這就是試煉,那麼通過實在是有些難,目前為止沒人知道他在幹什麼,沒人知道他為什麼要做這些事。讀不懂題目,自然找不到解法,更加找不到答案。

如果試煉真的是從這兩人中看出什麼,那麼到底誰是重點,該是那個一刻閑不下來的青年男子,還是那個不理世事默默刺繡的女子。

如果是男子那麼他這麼做的含義是什麼,他刻不容緩的腳步是在暗示著我們要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在修行路上孜孜不倦才能夠資格成為在這座大山裏生活的居民嗎?

如果是女子那麼她想要我們從她的作為看出什麼,她不那溫婉如水的五官和隨著清風飄揚的頭發就像是一畫風景印在我們的心頭,是在揭示這我們要與天地融為一體,不驕不躁不惹心中清平才能踏入這近在咫尺的小道嗎?

廣場間很安靜,大家都在看,然後思考,想的很多,但是覺得還不夠,怕是有人比自己想的還要多,怕是自己想的還不夠這座山想要自己想的多,於是他們開始回憶,回憶這兩個人出現開始的那一刻開始發生過的事情。

山裏有人皺了皺眉頭,說了句:“很吵。”

山下沒有人講話,說吵自然指的不是聲音,而且大陣還在,聲音不可能傳到這裏,那人周遭也沒有一丁點的聲音,但他還是覺得很吵,吵得他很煩躁,讓他有些不高興,於是山下所有人都聽到了這兩個字。

“很吵。”

山下依舊沒有聲音,但人們都聽到了這兩個字,覺得他們吵的人不是因為他們的聲音,那麼讓他們知道自己很吵的也就不會是聲音。

在他們覺得自己很有規律很接近答案的思考但其實是胡思亂想的時候,有一個思想好像被人揉進了自己的腦袋,這個思想很簡單,很容易理解,就像是很理所當然地被本人自己思考出來的一般,但他們都知道,這不是自己的思想,因為沒有人會在自己想著很複雜很複雜的東西的時候,會想到“很吵”。

於是他們停下了高速運轉的頭腦,用他們從不久前就一直不敢眯一下的眼睛很艱難的看了一下旁邊的人,從對方的眼睛裏他看到了震驚,他們知道對方也能從自己的眼裏看到同樣的東西,於是他們眼裏的震驚變成了狂熱,看向了此地僅有的與眾人不同的兩人,開始更加瘋狂的斟酌著這思想的來源。

子語看著這些人突變的眼神有些迷茫,山下所有人都聽到了那兩個字,但並不包括他們二人,因為他們二人一直都在山中。他感覺到之前覺得有些涼的天氣突發的有些燥熱,然後他看到了場間眼中充滿瘋狂的人們,看到了那一雙雙眼睛裏包含那一抹火焰。他知道這些火想燃盡的不是他,而是他背後的那座山。

子語不曾注意到,她身邊的師姐看著眼前的人們,似乎是明白了什麼,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搖搖頭,沒有說破。

人們沒能從子語的身上找到答案,沒能看到師姐最後抿起的嘴唇,但都看到了她的搖頭,於是眼神中的瘋狂更為炙熱,開始自己去尋找著答案,於是他們又聽到了第二句話。

“我說你們很吵。”

這次這句話沒有浮現在他們腦海的間隙,直接在他們腦海中炸開,把他們的其他思想,念頭全部炸得粉碎,隻留下了這句話,讓他們知道自己很吵。這句話也不難理解,比前麵一句隻多了四個字,但是很霸道,霸道到它一出現便不能再容納其它的任何思想,甚至還輕微刺痛了不知潛藏在何處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