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半夜來電(1 / 1)

淩晨四點我起床,將被子扔到地上,踢倒一個曖水瓶,撞翻放著衣服的椅子,然後朝著牆根狠狠的啐了一口。擠著有些粉質褪落的白牆,我跌跌撞撞的進了衛生間。這裏還有些怪味,一種像是某種苛合過後的味道。搖了搖腦袋,我怎麼也想不出昨夜這裏究竟發生過一些什麼。燈紅酒綠過後,刻意還是不刻意,好像都會故意忘掉一些什麼。

我圍著抽水馬桶肆意的劃了一個圈,然後閉著眼享受酣暢淋漓後顫栗而來的快感。快感過後我用餘光掃了掃鏡子裏的那個人,一頭亂發,滿麵胡渣,血紅的眼睛裏結滿了蛛網。已經泛黃的白色睡衣裏,隱隱約約襯出一些肋條的紋路。

“媽的,邋遢!”我憤憤不已。我憎恨那些喜歡在衛生間裏裝上鏡子的房東,它總是讓你能輕易的就看見自已的另一麵。要不是損壞東西要賠償,搬進來的第一天我可能就會把它給碎了。

廚房裏什麼吃的都沒有,除了冰箱裏幾個冰涼而生硬的生雞蛋。我拿起它們在嘴邊試了試,還是無奈的又放回了冰箱。踢上冰箱門的時候用力太大,冰箱發出了一陣渾濁的**。就在這渾濁之中,有一個聲音如天籟般刺入我的靈台。我望向發聲之處,這聲龍呤來自於一把半尺長的水果刀。它掛在刀架上望著我,也正笑意盈盈。

我拿著這把水果刀,伸著舌頭在秋水般的刀麵上舔了舔。內心油然而生一種如老友重逢般的驚喜,嘴角上仰我麵如桃花,酒後夜半被人吵醒的猙獰瞬間不見,我頓悟為一個禪者。“本來空一物,何處染塵埃!”

半個小時前,我在酒後的醉夢中被手機異常堅定又玩強的吵醒。“你媽…”。我獅吼功剛出一半便被一個無限幽怨的聲音給迷瞪了。“——淩楓,我就要死啦!”話完這句電話就被掛了。這他媽聲音化成灰我也聽得出來,是我那發小羅飛的破囉嗓子。

開玩笑可以,但是選擇在這樣夜半來鬼嚎,我真想罵他一句那個什麼什麼媽的。死就死吧,不痛不快的活著倒不如早死早投胎。我一絲也不為他的鬼嚎而擔心,對於他這一個感性大於理性的人來說,說死本來就是一個口頭詞而已。

一燈如豆,秋水如泓。握在手中的這把水果刀讓我突然改變了主意,“哼,哼,”我暗暗竊喜。“你若今夜不死,我就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幫你去死!”

昏暗的街道上空空曠曠,隻有零星幾個保潔大媽在機械化的楊著掃帚。正值酷暑沒有落葉,一陣微風撲麵而過心裏陡生了幾絲寒意。我環顧四周無數暗影裏就像是危機重重,仿佛每一個看不真切的地方都隱藏著什麼東西一樣。突然想要逃離這裏,我不知道我在恐懼什麼,但心裏明明又有著一些恐懼。

若不是那輛的士一腳刹在我的麵前,我真就可能已經轉身而逃了。上車以後的士司機從後視鏡裏打量了我幾眼,便視我於無物一般。也是,就我這枯瘦的身材,在他眼中根本也不值得警惕。他拿著手機一路上和某個夜半不眠的女人,開著肆無忌憚的玩笑。我猜那一定不會是他老婆,他老婆這會應該是在廚房裏為他這個既將早歸的人,準備著充滿濃濃愛心的早餐。

“五十!”的士師傅停穩車後回過頭來一臉的媚笑。

“什麼?白天不都才二十多嗎?!”

他攤了攤手一臉無辜:“大哥,這可是半夜呀,我們不也是挺幸苦的嗎!所以半夜車費都是翻倍的!”

“他媽的,又當老子是外地人的整!”我也一臉堆笑的從褲包裏掏我的錢包,“是呀,你們這半夜還跑車真的是挺幸苦的!”我抓著皮包的手故意帶起襯衣的一角,於是我那如秋泓般明亮的水果刀便在這夜色中驚鴻一瞥,如劃破暗夜的一道彩虹般奪目。

這位年過三十的老師傅便如我所料般的,皮笑肉不笑的臉漸漸轉化為一種僵硬。“什麼事都好商量,哥,哥,你別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