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事情終於告一段落。
但——
風雨未歇!
右相金程落馬後,夕照不但沒有清閑,反而比以前更忙了。
因為,右相黨派馬失前蹄,摔了這麼大一個跟頭,完全是滅頂之災。
矛頭立即指向了左相派係。
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便是抄家,這六大家族也還有九族的親朋好友,少不得還有一點反撲的餘力。
於是,如今的局麵,從原本勢均力敵的較量,現在變成了窮途末路的反擊。
矛頭,直指左相!
更甚者!!!
半個月後,右相金程被問斬於菜市口!
往常,夕照從外頭回來,非要跟晴空調笑,非要親親抱抱一會兒才滿足。
這一日卻不一樣,比以往回來任何時候,都要沉默。
“她”一個人在院子裏練劍,足足練了一個時辰。
大小姐的劍法,翩若驚鴻、婉若遊龍。
殺人的時候很利索,不帶殺氣的時候卻很好看!
夕照不說話,晴空也沒。
他拿了個蒲團,盤腿坐在屋簷下,安靜欣賞了一下大小姐的劍術,不久後便靜下心來閉目打坐。
大小姐什麼也不說,他也什麼都不問。
夕照練完劍後,去沐浴更衣,回來見晴空還在廊道上,這才開口:“哥哥,快點來睡覺了!”
晴空也去洗漱。
上榻後,夕照照例抱著他,幾乎整個人都貼在他身上。
還是什麼都沒說,極為反常。
“大小姐。”晴空思索了一會兒,問:“你今日去看法場了?”
“嗯。”
黑暗之中,夕照應得非常模糊,感覺很疲憊的樣子。
晴空雖然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麼,但可以感受到“她”心情依然很不好。
平常他不會多問,可此時還是問了出來:“金程死了,大小姐到底是開心,還是不開心?”
“開心。”夕照應得很快。
可過了一會兒,“她”又道:“也不開心。”
沉默片刻,夕照提了一嘴關於蔡宏的事:“蔡宏也被下旨滿門抄斬,不過……沒能把他的上線揪出來,雖然趁著金程的事著重審問過,卻依然沒有抓到任何有用信息。義父的意思是,就先辦蔡宏的事。所以,要把蔡宏押送回京,而他在帝京的親屬,都已經被控製了。”
晴空默默聽著。
這些事,他插不上嘴。
夕照其實並不想跟他講那些糟心的事,太髒了,汙濁了“她”的小和尚!
剛認識小和尚的時候,“她”最想做的事,便是弄髒他。
可如今,誰髒了“她”的小和尚,“她”就要誰的命!
哪怕是自己,也不能!
所以,“她”轉移話題道:“等把蔡宏弄回來,這一次舞弊風雲結束後,義父安全一些了,我便帶你回名劍山莊住一陣子。”
說到這裏,夕照的語氣比剛才溫和了許多,一點兒犀利戾氣都不帶,伸手撫摸著他的光頭,道:“今日收到消息,到時候我那莊主爹和夫人娘都會回來,正好我也回去陪陪他們。用了他們女兒的身份這麼多年,該盡的孝道還是要的。”
說到這個,晴空有幾許好奇:“莊主與夫人,他們……對你好麼?”
“挺好的。”夕照笑了一聲。
顯然,這是表達對那撿來的父母的喜愛。
“她”又道:“我與他們見麵也不算多。我爹喜歡與我論劍,我娘呢,她很多時候有點拘謹,可也非常慈祥。有時候我想,若我真是個嬌娘,她定是要把我當親生女兒來對待的。隻不過她知道我不是,故而難免有點想靠近、卻又不好意思的距離感。”
難得聽她說起一些還算溫暖的事,晴空心情不由跟著開闊起來,道:“那的確是該孝順他們,就當為那位真正的大小姐做的,也是應當。白發人送黑發人,當是人間至痛。”
夕照又笑了一聲:“確實痛,不過你也小瞧江湖人了。人在江湖,朝不保夕的,太多了。司空見慣後,難受是難受,卻也比普通人更容易走出來一些。他們,是真正的武林英豪,那廣闊胸襟,非常人能比!”
晴空不由想到:“你上回與我說的,今日見到,很可能以後便再也見不到了。鈴鐺兒姑娘,算不算因我牽累才會丟命的?可歎我被弄來了帝京,未能為她刻碑、念一段佛經,超度她的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