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衣食住行的習慣;比如睡覺喜歡緊緊抱著他睡;再比如遇上一些麻煩的時候總是把他護在身後;明明還是個半大孩子,卻事事都強出頭。
晴空很想說:大小姐,我已經不是十五年前那個弱不拉幾的小和尚了。
不用師尊解答,他心裏已經有結果——
章夕就是大小姐!
到了空定寺後,晴空突然後悔:“算了,我們回去吧。”
自己希望他這輩子平安順遂,並不希望他還記得上輩子的事。
章夕不肯,怒目瞪他:“你都帶我來了,誆我走這一趟,現在反悔?”
脾氣依然很不好。
但過後,他又說了句:“和尚哥哥,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見我第一眼就哭,當時我想,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了你錢沒還!”
晴空無奈,隻得隨他。
然後,在淨寧那裏,章夕恢複了章挽劍的記憶。
緊接著,麻煩就來了。
章夕記憶恢複了,可他身子還是十五歲啊!
晴空自問自己三十七了,怎麼好意思跟個孩子胡來?
但……
他的想法,曆來都拚不過大小姐的。
什麼時候不是大小姐要什麼,最後就能得到什麼?
在大小姐麵前,他什麼時候強硬過?
回到眼前——
章夕見他那副認命的樣子,唇角勾起一抹跟十五歲的臉極為不符的笑意,用力壓了上去!
“哥哥。”他親親熱熱地道:“快點說,你心悅我、你很愛我、你離不開我!”
晴空拒絕。
他到死那天,都不會說這種話的。
即便,好似都是事實。
分開十五年,念了十五年的佛,也沒能把這個人放下!
“為何不能說?”章夕很不理解,蹙眉道:“你為我做了那麼多事,難道不是因為愛我?嘖嘖,你都為我破殺戒了、還為我殉情!難道,這不是愛我?”
他凶巴巴地道:“說一句愛我會死啊!”
晴空瞥了身上的少年一眼,還是當年麵對大小姐的心情:不想跟他說話!
這人性子太狗了!
不過,不管是大小姐、還是章挽劍,對晴空的脾氣,曆來是發不久的。現在章夕也一樣,過了一會兒又自己好了。
他低頭親吻晴空的臉,道:“哥哥,我這輩子不作了。咱們可以做點善事,但……從今往後,我隻做你一個人的英雄!你別生我氣,好不好?”
晴空還是不想說話。
難為這人還知道,當年不經過同意就把他送走,他是很生氣的!
不過,他清楚,什麼“這輩子不作了”,章夕也就嘴上說說。
一個人的性子堅持了十輩子,若能改了,那真的是天下紅雨!
真遇上要那些事,該幹啥還是會幹啥的。
但,既然章夕願意這麼說,晴空還是應了:“好。”
章夕便笑了,用力親了一下他的唇,道:“你也隻屬於我一個人的佛子!”
隻屬於他一個人的明月!
對此,晴空沒反駁。
一如師尊所言,他……
本為這個人而生!
3、
在章夕的要求下,名劍山莊為晴空修了一間佛堂,讓他有棲息之地。
其實他想說,不用的,他所修的道是:無論何時何地,無論己身在做什麼,心中有佛,無愧於心!
但那是章夕非要這麼做的,他沒反對。
也隻能接受。
章夕長得很快,十五歲的時候身高已經直逼晴空。
兩年後,將將十七歲的少年,就比晴空高出了半個頭,甚至還有繼續長高的趨勢。
從小練劍的人,身形都很修長。
穿衣裳的時候清瘦緊實,脫了衣裳體格卻非常剛猛,比章挽劍更壯實。
這輩子的章夕,是無論如何也沒辦法男扮女裝的了。
相比之下,連個武僧都算不上的晴空,顯得特別文弱。
加上章夕年輕,即便是擁有過去的記憶,但身子還是初生牛犢,又狂又野。
每每,晴空被他折騰得下不來床,恨不能三天都不想見他!
這天,趁著章夕閉關練劍,晴空留了一張字條,便下了山。
重逢後兩年多,他沒離開過名劍山莊,好不容易出來一趟。
大夏朝覆滅後,四國瓜分了大夏的領土,為了爭奪領地也打了幾年的仗。
後來戰局穩定,百業待興。
經過了幾年,如今的這片土地上一派欣欣向榮,百姓的日子比以前還過得好一些。
不破不立,便是如此。
晴空看得心裏很安定,心道:大小姐,這世道終究如你所願,太平了。
對章挽劍來說,誰當皇帝不重要,國泰民安什麼的,他更重視“民安”。
晴空一路往西南去。
雖然大夏不在了,整個南廣地域都歸屬南楚,但是原來的興章城,如今也還叫興章城。
原來的老王八,還住在那個巷子裏。
不過,斷了一臂後他已經不做廚子、不開深夜私廚了。
老王八對晴空非常熱情,用一隻手也拾掇出來了幾個素菜。
“哎呀,過去這麼多年,晴空師父你還來看我。”
“我說過,隻要我還活著,最少隔三年,一定會來一趟興章城探望你。”
這十幾年來,晴空基本是三年來一趟。
故地重遊,每一處似乎都有那個人留下的記憶。
斯人已逝,哪一次他都不好受。
可他堅持要來。
雖說老王八的斷臂、鈴鐺兒的死,不應該算是晴空的責任,也不能責怪到夕照頭上。
可晴空認為,老王八其實也是那站在黑暗裏的無名英雄,在為“民安”默默做貢獻。
多年來,老王八一直是守在興章城、南廣提督府後麵,一旦西南有點風吹草動,便會給章挽劍送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