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鈺一直垂著頭,不忍心讓阿曼看到他那雙可怕的紅眸。
“好,我走。”阿曼抹了下臉上清淚,毅然轉身離開。
流光心中像是被針紮了下,痛得有些難以呼吸。
原來那時他寧可用香爐灰燙自己的手,也不願吸食她的血,他隻不過不想變成他自己也所厭的獸而已。
而對於阿曼,隻是怕傷害了她而已,如此純粹卻深情的理由。
這便是區別!
心中又安慰自己何必在意,她不過是他的小奴才而已!又怎可與他心上人相比?
阿曼一走,赫連鈺蜷曲著身子,忍著苦楚,踉蹌地向那口溫泉慢慢走去。
隻是,不知是不是因為腿上被劃了一道口子,流血過多,走到半路,便見他重重摔倒昏迷過去。
流光一急,騰得一下露出水麵,隻簡單披了外袍束好腰帶,快速往岸邊遊去。
岸邊小石子銳利,她赤著腳來不及顧上腳上疼痛一路奔至他身邊。
“王爺,王爺……”她搖晃著他的身體,見他沒有醒過來,就拍打了下他的臉,“赫連鈺,你醒醒,你可千萬別死過去。”這人若死了,她還能指望誰給她報仇,這天下隻有這一人有能耐與太子抗衡,要知道她早已不是從前的那個謝流光,她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無所依任人宰割的太監罷了。
見他眉頭稍動,是有轉醒的跡象。
她才安心地舒了口氣,又飛快從自己身上撕下一截袍角,緊緊包裹住他腿上那道傷口。
為他處理好傷口,他突然睜開眼來,一雙猩紅的眸紅得詭異可怖,饒是她見過一次,但仍是恐懼。
她立即躲開好幾步,退到他身後,他似乎沒注意到她。
此時的他已痛得渾身無力無法站起,他仍強撐著自己不死心地一點點向那口溫泉爬去。
她突然明白了這口溫泉是用來做什麼的。
流光又咬了咬牙,上前抱著他腰,這男人身體沉重, 腳底下石子磨腳,她隻能強忍著拖著他走動,幾乎步履艱難,。
好不容易將他沉重的身子拖進水裏。
流光心想真是上輩子欠了他的,不過也對,上輩子在沙場上,他是被她幹掉的。
溫熱的水包裹住他已快結冰的身體,外層那片薄冰也慢慢化開,她想剛才若再有耽擱,恐怕他的身體會結成冰凍死。
“赫連鈺,我將你弄到水裏,對你也算是仁至義盡了,你便在這裏好好恢複元氣吧,我可得走了。”
流光說罷就鬆開了他,但一鬆開他,他就像塊重石往水裏沉下去。
她焦急,隻得大口吸了一口空氣,潛入水裏將他拖曳著帶出水麵,她吃了好幾口水,猛烈地咳了幾下,咳得心肺都快咳出。
而此時的赫連鈺更糟,也吸入大量的水,氣息已是微弱。
因為在水裏,不能按常法給他做急救,捏了下拳,“你可莫要怪我,我可是為了救你!”拳頭又是一緊,狠狠在他胸腹上給了他幾拳。
他猛烈吐出好幾口水,全數噴吐在她臉上,她本因為那個阿曼心情糟糕,又被他無故吐了幾口唾液,水花濺入她眸子裏,微微刺痛,她雙手不得脫,隻得狠狠眨了眨眼,想擠出眼裏那些該死的水。
隻是片刻鬆懈,待她再努開眼時,卻是看到了一隻複活的猛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