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血案(三)(1 / 3)

“小光子,你在這裏胡謅什麼,還不快向皇上磕頭謝罪,皇上英明,念你不諳世故,定會饒恕你!”

出聲喝止她的是八王爺,那是在三問書齋,她連琴都不會彈,又如何會彈奏其他曲子,隻怕到時候露了餡,會死路一條,更何況父皇在氣頭上!

秦曼青美傲的唇邊挑出一抹森冷笑意,那便看著她如何出醜,如何自投死路吧!

而對麵雲陽、岩鬆等人,都皺眉焦急,為這小太監擔憂,僅是不同往日,這次發怒的是皇上本尊!

她輕輕一笑謝過八爺,又環顧一周人,眾人神色各異,有憂心的、有疑惑的、有嘲諷的,還有看戲的,她卻置若罔顧,堅定地看向皇上,重複剛才這句請求:“奴才懇請陛下讓奴才將素妃娘娘替陛下譜寫那一曲彈奏與陛下聽。”

說著,她又重重磕下頭去,再抬起來時,額頭已磕破皮滲出鮮血,她這人倔拗似不達目的不罷休,又再重重磕下,然而,地麵的冰冷與堅硬卻沒如期而至,額頭上抵觸上的是一隻溫軟的手掌,她微微起身抬臉望去,身邊卻是他明朗溫潤的眉眼,他淺淺笑著道,但溫柔的聲線裏又是分量十足的堅毅,“小光子,你是本王的奴,本王不會教你委屈了去!

流光不知他這話是真是假,隻覺燭火輝煌交映中,他溫暇的視線如捧,捧住了她一顆慌駭無助的心,又不經意瞄見他手背上齒痕,那是她剛才氣急憂急之下發狠咬的,明明她大膽咬了他,他卻還來護著她,心中又不禁多了一絲歉疚,而除了歉疚,還有一種無名的感觸在心裏輕而緩的湧上。

一旁的秦曼青見見赫連鈺如此維護謝流光,隻握緊了拳,暗暗咬牙。

“父皇,兒子知您不愛我母妃,甚至痛恨她,因她害死了皇後娘娘。這些年來,您不容許任何人在您麵前提及她,每至母妃忌日,您也不許兒子前去祭拜,而是讓我替母償罪祭拜皇後娘娘。隻是,母妃至死,心中唯一牽掛的人卻隻有您。小光子說的沒錯,母後曾作了首曲子獻給給您,兒子也常常聽到,父皇,可讓兒子彈獻給您,也算以慰母妃在天之靈。”

皇帝眸中劃過一絲沉痛,怔怔望著這個自己不曾關心過的七子,他的眸像透了他的母親,幽深如碧潭,他又不禁去想素心真的曾為他作過一首曲子嗎?那個不傾國不傾城,隻會些繡弄侍藥的女子,真的也會彈奏曲子嗎?

皇帝就那般沉沉地想著,一堂都禁了聲,誰都不敢再說一句生怕叨擾了皇帝因此獲罪!

“皇上,依哀家看這事便到此結束罷。哀家被這一樁樁災事擾得著實頭疼心煩!”此時,也就隻有老佛爺敢出言了。

“悠姑姑,你便帶老佛爺先行回宮罷。”誰都沒料到皇帝會這麼說了淡淡的一句話。

這皇上真是越發厲害了,竟又為了素妃會駁了自己的意思?

老佛爺恨恨地咬牙,又見皇帝皺了下眉看向地上這小太監,沉著聲說道:“小光子,你將那曲子彈奏出來給朕聽。”

這又讓人眾人再次詫異,皇帝不是最是厭惡素妃麼?怎麼這般關頭,竟為那首素妃為他譜的曲得罪了老佛爺。

赫連修眸中閃過一絲獰狠,父皇心裏居然還在想著那個曾是他母後的jian婢?不過尚好,父皇也是留了心眼的,沒有讓他那個文武雙全的七弟來彈,而是讓這個多事的謝流光來彈,他是從芳菲那裏聽說過的,她這妹妹,除了有一身好武藝外,就是一無是處。她還會彈琴,那真真是笑掉人大牙了。

這個可惡的謝流光上次竟敢拂了他的意,不肯答應做他的細作,居然還讓七弟的人將令牌送回。就讓父皇,將他們二人一齊狠狠懲治一番,也算妙哉!

除了赫連修外,謝芳菲眉眼裏也撚過一絲輕笑,好似在笑她那妹子不知好歹,那便是地獄無門自來投!

那便看出好戲吧,秦曼青也如是地想。

赫連鈺又深深顧了流光一眼,她才跟他學了幾天的琴,她音律方麵蠢頓,指法又生分得很,讓她在大庭廣眾之下彈奏她母妃的曲子,真是玷汙了她母妃。

流光卻回以赫連鈺淡淡一笑,又朝皇帝拜首,“謝陛下恩準。”

外麵延仗聲傳進屋裏,她知仗刑已始,那一下一下的打在身骨皮肉上的聲音滲人,仿若這棍子不僅打在了她父親身上,更是淩遲了她的心,她不敢朝外看去,隻緊緊捏了下手,緩緩站起。

室內一角琴案上陳列著一把琴,由長布兜蓋著,但已塵垢遍布,也正是因為瞥見那琴,她才想出了這招。許能勾引皇帝對素妃的一絲念想,能讓他看在素妃的麵上,能放過父親,亦能幫到靖王。

老佛爺見皇上如此執意,正要命宮人去取琴,流光在這時候又說道,“陛下,老佛爺,奴才鬥膽懇請陛下讓奴才用素妃娘娘的琴。”

時間緊迫,隻能如此說,這宮人去取琴,一來一回,恐怕這仗刑便結束了,那麼她彈這一曲還有何意義?

“如果那琴還能用,你用也無妨?”皇帝悠悠開口。

“皇上都準了,哀家還能有什麼意見?”顯然老佛爺這是一句氣恨之話,是說給皇上聽的。

“多謝陛下、多謝老佛爺!”

老天若是眷顧,那便保佑那把琴還能使用,她心中默默祈禱,屏住氣息,快步走至伏案前。

那琴上,凳上滿是塵埃,她也不嫌髒,施落落坐下,將肮髒不堪的琴布一掀而開,驚起滿屋的塵埃。

因有這厚實的琴布包裹著,這琴倒保存得尚好,她又用衣袖在琴身上揮掃了下,便撥弦試音起來。

優曼哀涼的音色嫋嫋傳開,在座皆大驚,這小太監居然真的會彈琴?

赫連修瞪眼看向謝芳菲,謝芳菲無奈搖頭,她也是不知流光何時學的琴?

秦曼青也是一訝,不過看這指法,卻像是剛學不久的人,她不禁看向赫連鈺,他竟如此用心,請人教這個小蹄子彈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