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態中年男子道:“老子有宅院十處,商鋪三間,護衛幾百,黃金白銀一馬車亦不能裝下,老子就是強搶民女,你待如何。”
劉君子道:“敢問為惡與宅院、商鋪、護衛和金銀有甚麼關係?難道有些許財富便可置王法於不顧?”
富態中年男子道:“有錢能使鬼推磨,老子有大把金銀,王法算是個甚麼東西。”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劉君子點點頭,他目光移動,又看向近百位商隊護衛,“此人為非作歹強搶民女,一生想來做過不知道多少惡事,爾等亦要助紂為虐否?”
一個臉麵上有條猙獰刀疤的漢子冷笑道:“助紂為虐又如何?”
劉君子道:“爾等難道莫有良心否?”
刀疤漢子冷笑道:“良心幾兩銀子一斤?”
劉君子目光掃過所有商隊護衛,冷冷道:“爾等亦是如此認為否?”
一眾護衛隻是冷笑,莫有說話,他們不用說話,劉君子卻已從他們臉上得到他想要答案。
“慈悲善良是人心,莫有人心是妖魔。白蓮劍仙白蓮劍,劍仙舞劍斬妖魔。”
劉君子輕聲作歌,揮手間白蓮仙劍祭出,朵朵白蓮花於商隊中綻放,白色蓮花旋轉絞殺,人、馬、車、車上貨物,所有一切刹那間全化作一捧塵土,被白蓮仙劍卷起灑向四方,原地隻留下劉君子和商隊主任所乘坐馬車。
劉君子仰望蒼天一聲歎息,也不曉得他在歎息甚麼,是在歎息惡人之猖獗,是在歎息王法之腐朽,是在歎息人間之悲苦,又或是在歎息別的甚麼東西。
良久,劉君子方才回過神來,他幾步走到馬車前,伸手打開虛掩著的車門,車廂裏一個年輕少女,年輕少女頗有些姿色,她昏迷不醒似是中了迷藥之類東西。
劉君子亦不去喚醒昏迷少女,他跳上車轅坐下,驅趕馬車原路急速返回。
大半時辰之後,劉君子驅趕馬車回到與老婦人相遇之處,將陷入昏迷年輕少女交於老婦人手裏。
天姥深山有劍仙,禦劍乘風上九天。斬妖除魔不留名,仙劍無情。人有情。
天姥劍仙斬妖除魔不留名,替天行道本為管盡世間不平之事,不是為了圖謀甚麼感激與回報。
劉君子乃是天姥劍仙,他自亦是不會尋求甚麼感恩與虛名,遂將年輕少女交於老婦人後轉身便要離開,可那老婦人見劉君子送回女兒,她非但莫有甚麼歡喜神情,亦莫有感恩劉君子,反攔住劉君子去路,指點他鼻子破口大罵。
老婦人道:“兀那書生,你去為老身討回公道,卻為甚帶回老身女兒。”
劉君子道:“小生追到那夥兒搶走老人家女人之惡人,一番交談曉得他們皆是為非作歹之大惡人,遂出手略略教訓他們一頓作為懲罰,救下老人家被搶女兒,為老人家討回公道,敢問老人家小生可有做錯甚麼?”
老婦人道:“錯了,錯了,大錯特錯,老身讓書生你討回公道,哪裏是要你帶回老身女兒。”
劉君子道:“不是教訓那些惡人,救回老人家女兒,不知老人家要小生討回甚麼公道?”
老婦人道:“那商人身家豐厚,能看上老身女兒乃是她幾世修來福分,榮華富貴,錦衣玉食,好好地你為甚要帶她回來。”
劉君子道:“老人家不是她,又怎麼她是否願意?”
老婦人道:“知女莫若母,老身當然曉得她是一萬個願意的。”
劉君子道:“既然老人家和女兒皆是願意,老人家又為甚還要哭泣,為甚還要小生去討回甚麼公道?”
老婦人道:“老身我生養九個女兒,辛辛苦苦拉扯養大,前麵八個盡皆嫁人,八個女婿都為老身送上豐厚彩禮,如今老身隻剩了最漂亮九女兒,許多上門提親之人彩禮忒是微薄,老身盡皆莫有同意。那商人對老身女兒一眼看中,本來老身是很願意將女兒下嫁與他,可他忒是可惡,竟蠻橫搶走老身女兒,莫有給老身留下甚麼彩禮,老身要你為老身討回公道要回彩禮,哪裏說要你帶回老身女兒。”
劉君子道:“你,你,你這和賣兒賣女有甚麼區別?”
老婦人道:“賣兒賣女又如何?女兒是老身辛苦生養,哪裏有白送人之道理。”
此時,老婦人昏迷之女兒不曉得何時醒來,她聽到老婦人與劉君子幾句談話,知道自己被從商人手裏帶回,從此與富貴生活無緣,她頓時大怒,指著劉君子鼻子跳腳大罵道:“該死的書生,多管閑事,姑奶奶好好地哪裏用你相救,就因為你多管閑事,姑奶奶的富貴榮華沒了影子,你……。”
劉君子聽了幾句,後麵的話就再也聽不到了,他腦子裏一片空白,渾渾噩噩的不知道怎麼離開。
他不明白,他不明白為何這人如此愚蠢,他不明白這人為何如此不講道理,他不明白,他不明白,他不明白為何明明是他救了人,那被救之人卻非但莫有感恩之心,反而肆意辱罵埋怨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