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這兒就停了,劉思思沒再多說,唐臻也沒有多問。
心裏默默勾勒出一副京北地圖來——
住一環的話,身價過億了吧?
唐臻想到老唐年終獎多發二百塊錢的時候了,樂的都能看見後槽牙~
“你怎麼還在這兒?”
門突然被敲響,是主治醫師趙芹。
唐臻嚇一跳:“我在寫大病曆。”
“你現在寫什麼大病曆?趕緊過去收病人。”
“來了。”
..
趙芹疾步在前,唐臻緊隨其後。
“住院部隨時都會有新病人進來,我不管你早上收了幾個,在我們這兒一個醫生手底下平均每天至少收六到十個病人,管理至少十五到二十五個床不等,你自己要學會安排時間,要不然就照你這個速度,晚上別想回家。”
“我知道了,趙醫生。”
等唐臻趕到病房的時候,池於欽已經在裏麵了。
唐臻捧著手裏的本子,下意識的又想往床尾去,結果趙芹順手推了她一把,唐臻慣性使然往前一步,擦著池於欽的胳膊,幾乎貼著她,站到了她的身邊。
趙芹和池於欽打了個招呼,就去旁邊另一個病床位了。
池於欽站在旁邊,唐臻莫名心慌起來,自己上了這麼多年學,實習期帶自己的導師嚴厲程度也不比池於欽小,但不知道為什麼,唐臻對她就是沒由來的緊張,哪怕像現在這樣,明明池於欽連看都沒看自己一眼,自己卻恨不得想要把頭都縮進脖子裏。
“疼了多久?”池於欽看向病床上的男人問道。
“也就..半個多小時吧。”男人捂著胸口,麵色有點發白:“以前吧,我都是隱隱疼,所以這次就也沒當回事,哪知道這回疼了半個小時還不見好,我沒敢再等,就來了。”
池於欽看了看心電圖,目光一轉,落到唐臻臉上,她帶著口罩,隻露出鼻梁以上的部位,那雙眼睛帶著銳利的目光,睫毛快速一眨,活遞到唐臻手裏——
“你來排查。”
唐臻唯一的臨床經驗,隻有跟著導師實習的那段時間,以及在家裏縣醫院老唐托關係送她進去勉強算得上一點點的學習的操作水平,其餘一概全無。
但這會兒,當著病患、病患家屬以及池於欽近乎壓迫式的眼神下,她就算想拒絕也不敢拒絕,隻能硬著頭皮上,手裏的小本子被她捏的起皺,腦子裏一堆理論知識跟麻線似的絞成一團,咬了咬嘴唇,隨即微微開口——
“你還有沒有其他病史?”
“具體一點。”池於欽提醒。
“呃...冠心病有嗎?”
男人搖頭:“沒有。”
“那..高血壓或者糖尿病有嗎?”
“我有高血壓。”男人點頭。
唐臻眼尾瞥向池於欽,池於欽兩手抱在胸前,垂著的眼皮,看不見表情,隻聽見她說了兩個字:“繼續。”
“...”
唐臻覺得自己這幾年讀的書都白讀了,關鍵時刻沒有一個能派上用場的,要不是趙芹也在旁邊排查,聽她問了一句‘除了眼睛不舒服以外,還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嗎?’唐臻還不知道要這樣傻站多久。
“那你除了胸痛胸悶還有別的地方不舒服嗎?”
“別的地方?”男人手在身上摸索一番,搖頭“好像沒有了。”
“近期有沒有胃出血,腹瀉,眼底出血之類的?”
“沒有吧...醫生你問這麼多,我怎麼知道?我要是知道,我還來醫院幹嘛啊?”
唐臻本身就緊張,結果被男人一個反問,頭皮都冒汗了,人家雖然沒明說,但唐臻從他的表情也看得出來,病患已經不信任她了。
可池於欽不喊停,唐臻就沒法停,病房裏冷氣不知道是不是開的最小檔,唐臻熱的汗從鬢角裏滲出來。
“那...那你...你...”
“不是,我說你到底會不會看病?你要是不會看別在這兒瞎擺劃,我難受著呢!”
眼瞧男人要發作,池於欽終於出聲了——
“你之前有沒有住過院?”
“有有有,上個月我腦梗住過一段時間,就在你們醫院呢。”
“抗小血板跟那他汀類的藥有吃嗎?”
“吃的吃的,我都按醫囑來的。”
池於欽點了點頭:“把氯吡格雷再吃上,擴冠的藥也先用一下,我會開單子,等會兒有護士會過來跟你核對和用藥指導,住兩天,看看情況再說。”
“好嘞!您受累!”
池於欽快步往病房外走,唐臻跟個無頭蒼蠅似的也急忙跟去。
才出了病房,就被池於欽疑惑的目光叫停了。
“你跟著我幹嘛?”
“我...”唐臻不是有意要跟著她的,主要是剛剛才在病房經曆了那麼尷尬的一幕,見池於欽走,她也就不由自主地跟著邁腿。
“是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嗎?”
池於欽從來對事不對人,這是她的說話風格,即便現在站著的不是唐臻,她也是這個話、這個語氣、這個腔調。
“要是不知道,就去問問劉思思,問問科室其他住院醫生,跟著我沒用。”
池於欽轉身就要走。
唐臻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突然說了句——
“十一床的心髒磁共振成像出來了。”
池於欽頓了下,但很快就又恢複如常,邊走邊撂回一聲——
“知道了。”
她是雲淡風輕的走了,留下一個站在原地,像霜打茄子似的唐臻,先前才給自己加油打氣的勁兒,這下可好...泄了個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