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死,抑或委曲求生(3 / 3)

聖旨未提及要將我如何,而是直指冉閔這實在讓人訝然,即刻我便與他一同起程前往,與他一同騎在赤鬃寶馬上,心思卻格外為他擔憂,一種驚惶不安的感覺,隱約盤踞心頭。

似乎感覺到我神思異常,背脊僵冷,他在我耳畔輕喃道:“放輕鬆些,沒事的,隻是我怕皇上看到你時會隱約猜到什麼,亦怕你重蹈蘭靈的後路,畢竟你與蘭靈一樣美豔奪目!”

石虎的好色在曆史上曾有記載,正因如此我才更加心慌失措,害怕那狗皇帝連我也看上了,那豈不是呼嗚哀哉!冉閔從未疾言厲色地嗬斥過我半句,一切都由他在承受著,隻是這場劫難要如何化解,我無法得知,但願老天能夠庇佑。

我躺在他懷裏輕喃語道:“我會陪著你,不管結果如何,請你緊緊抱著我,不要放開……請你緊緊抱著我,隻要這樣就好了,足夠對你生死相隨!隻要抱著我就好了……”淚再次泛濫成災,真想輕聲訴說,我愛你……“沒事的,不用太過擔憂,怎麼會有事呢?傻瓜,一切有我在。天大的事我也能解決,所以無須擔憂。”他輕聲安慰著,手臂加重了少許力度,將我緊貼於他的胸膛。

“回去我就可以見到那個與我莫名相似的女子蘭靈了,真想瞧瞧二個毫無血緣關係的人會如何相似,很好奇!”我佯裝輕鬆地問著他,溫情的話,入耳卻帶了些滄桑,還有些……悲涼之感。

“貌是一人,隻不過她臉時常帶笑,而你卻十分冷漠,初次見你連我自己也訝然,以為自己看走眼了,可是表現出的那絲冷漠與她相差甚遠,如果你時常笑臉,應該就是她!”他目光依然平視前方,斜睨著他的眼色,竟是十分柔情,眼中那抹熟悉且不輕易露出的光澤令我更為心酸。

“不知道石虎會不會看走眼?如果當我是她可如何是好!你說我做她,她做好我可好?這樣不是可以成全你們了!”我苦澀輕問著,心中更為惆悵,實為試探。

他怔了怔,旋即輕笑道:“你是你,她是她,互換身份也無用。”

一路上並未再有過言談,二人都是心事重重,他仿佛害怕回宮見到蘭靈,抑或者不知回去後要如何向她說明,畢竟我像她這是忽略不了的事實。

經過四天的馬上顛簸終於到了鄴城,冉閔將我安排在了自己府邸便進了宮,我忐忑不安的在府邸逛著。“姑娘!”一聲溫柔地呼叫讓我疑惑轉頭。

她輕裁漫攏的雲鬢下,露出俏生生白皙的臉孔,遠山含黛的眉,一雙眸子如清水般透明清澈,她也算一個憐人的女子,心中不免疑惑她又會是誰?

“奴家董卿,我相公有跟姑娘提及過嗎?你真的好像蘭妃,怎會有如此相似之人?”她輕聲說著,眼裏未有惡意,反而柔情似水,賢妻良母非她莫屬。

“相公?石閔?”極力壓下那抹驚悚,我謁然問著,心中不禁惻然,原來他已有了夫人,而我卻隻是個第三者!好可笑的命運,神情自是驚詫而悲憫的。

她向我溫柔注目,推心置腹一般溫順和婉地說道:“姑娘不必害怕,相公不會有事的,蘭妃深得大王信任,所以會幫夫君求情,相公臨走時已再三吩咐要照顧好姑娘。”

我一時沉默不語,神思早已恍惚了起來,輕咬著下唇,似聽非聽,答非所問地呢喃道:“噢!是嗎?”我心微微激蕩著,神色卻努力表現如常,唇邊便有了一絲淺淺的弧度。那笑,也是冷澀的,笑得縱然飄忽。

她注視我片刻,忽然感慨道:“真是苦了你了,在那種軍營裏一定是苦了你了,我知道他們把漢人當成軍糧,你能安然無恙真是上天庇佑你,以後別想太多了,在這府裏沒有人會對你怎麼樣。”

我神情楚楚的輕點頭,眉頭似蹙非蹙,緩緩道:“我知道了!他真的不會有事嗎?大王不會怪罪於他嗎?”如果沒記錯,石虎是一個殺侄奪位之人,這種凶殘之人果真如此好商量?333年時,後趙皇帝石勒死,其弟石虎盡殺石勒重臣,並派子石邃率軍捉拿石勒太子大雅,隻緣擔心輿論對自己不利,才扶大雅做傀儡皇帝,自任丞相、魏王,掌管後趙實權。335年,在滅掉石勒子弟的反抗後,石虎自立為王,稱大趙王,同年,石虎將大雅及其弟弟、母親全部殺死,石勒親屬勢力消滅殆盡,他才稱為大趙天王。如此一個心狠手辣之人會講情麵?

她輕笑搖頭道:“你有所不知,大王即帝位後,以太子石邃處理尚書上奏之類的一般事務,自己負責選派牧守、祀郊廟、決定征戰、刑斷等。現在是太子石邃處理朝政,所以大可放心。”

“那我先去房中休息了。”我淡然說著,仍是無法佯裝心平氣和的與她相處,事實上,我嫉妒得要命!

而我又有什麼資格嫉妒她?稱其量隻是一個第三者,妄想自欺欺人告訴自己沒有關係,然而根本做不到,清楚的感受到方寸間正汩汩地滴著鮮血,臉孔煞白得不見任何血色!隻能步履蹣跚地朝他們為我準備的小屋走去。

站在菱發鏡前,鏡裏映著我依然絕美的嫣容,美中不足的是那雙渙散的雙瞳及慘白的臉色,自怨自艾好一會兒,終於也釋然了,這是古代,我又何苦為他有夫人而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