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寵揉了揉太陽穴,把杯子裏最後一口冷茶一飲而盡,劣質茶葉透著點兒土腥氣的苦澀嗆得他一咧嘴。看了看窗外微動的天光——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昨天又聽說有IT男悴死,這是半年內第幾個了?“網絡作家”這虛名兒還真不是好抗的。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感覺右肩膀有些酸麻。多長時間沒有鍛煉了?一年?還是兩年?
兩年內他碼完了兩部YY小說,在企鵝文學網上發表後反響還不錯,起碼不用再向父母伸手要學費了。
高寵家離平江市區三十多公裏遠,自古就是黃泛區。父母都是老實巴交土裏刨食的農民,拉扯大自己和妹妹兩個娃,雖說借了好政策的光,不愁衣食,日子卻也過的緊巴巴的。
三年前他考上了平江大學,這在一個百十戶人家的小村子裏可算是一件大事,父親和鄰居打招呼的時候不自覺連下巴也抬高了幾分,母親笑得連眼角的魚尾紋都多了幾條。不過,一年一萬多塊的學費卻成了壓在全家心上的一個大包袱。
“平江大學啊!聽他陳爺爺說,以前那可是‘應天書院’,是在全國都數得上號的。”父親吧嗒吧嗒嘴,說:“上!我去借錢也要讓娃上這個學!”
平江市,古稱“應天府”。“應天書院”就坐落在老城東門外十裏的北莽山腳下,屹立千年不衰,曆史上曾經是全國四大書院之一。
出了平江大學北門,有一條古香古色的“學院路”,兩旁盡是一些賣字畫、文具的鋪子。路的盡頭立著鐵柵欄,圍著一片古建築。那就是應天書院的遺址,現在是國家級文物保護單位。高寵租住的房子就緊靠著書院遺址,窗外就是蒼翠的北莽山——為了方便寫作,他沒有住學校宿舍。
高寵很欣慰,由於企鵝網的出現,他現在雖然還沒有畢業,卻已經可以自己養活自己了。時不時地還可以給妹妹買些書,塞點兒零花錢;給父親捎回家瓶好酒;或者給母親買件毛衣……
父親口中的“陳爺爺”是村子裏唯一一個外姓人,據說年輕時也曾是“應天書院”的學生,後來因貪慕村子裏民風淳樸,就在這裏安了家。老爺子六十多歲年紀,打小就特喜歡高寵,當作自己親孫子看待。高寵也特愛粘著老人家。
兩家是斜對門的鄰居,自打五歲起,高寵就跟著陳爺爺壓腿下腰練習體術。十幾年的功夫不是蓋的,他的基本功紮實之極!但正經的拳術,陳爺爺隻教給他十七路掌法。
這門掌法很奇怪,有點像眼下正流行的太極拳。後來高寵打聽到陳爺爺祖籍是溫縣陳家溝人氏,小夥子一陣激動,幾乎就認定這是太極拳了。不過陳爺爺卻搖頭否認。
“我是溫縣陳氏不假,不過這路掌法卻不是陳氏太極。現在太極拳流傳的很廣,不過大多是徒具架子,鍛煉身體還是不錯的。真正的心法口訣,沒有傳承人的首肯,是不方便外傳的。這門功夫是我年輕時在一個老道士那裏偶然學到的,路子和太極拳一脈相承,但卻更加古樸。我稱之為‘綿掌’。你娃娃有福緣啊,正因為它不是太極拳,我這才方便全須全尾的教給你。”
陳爺爺也是有故事的人啊!高寵心想,日後把老爺子的故事發掘一下,說不定也是一部傳奇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