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你有這份孝心。”沈淵又落黑子，麵上從容，其實心中早已耐不住，他從來不知道二女兒的棋技如此精妙，自己落下下風。
她的目光從棋盤上滑落到沈淵臉上，與自己的五官十分相似，不難看出年輕時候的英俊，“父親對朝中最近傳得火熱的立儲一事有何看法？”
沈淵手楞在半空，儲位，相比對弈，他更想知道沈晏昭是從何時開始關注起儲位，“沒什麼看法，皇上的心思，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哪敢妄自猜度。”
名不虛傳的老狐狸，沈晏昭暗笑，半點風聲都不會透露，“女兒以為，瑞王為儲，才是眾望所歸。”她安穩落子，棋局已定，是沈淵輸了。
“你！”沈淵抬頭盯著自己的女兒，眼中滿是震驚，“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你不怕隔牆有耳？”他起身朝著窗外打探一番，確認無人，才轉身進屋。
“父親，我知道現在朝中是三族鼎力之氏，顧氏如日中天，陳家早已沒落，不過是憑著幾百年的根基苟延殘喘，唯有我沈氏一族，中庸保身，絲毫不受影響。”沈晏昭緩緩道來，“顧家自然站在皇後一派，陳家站在瑞王一派，而父親你，可是誰也沒站，雖說我是嫁給了瑞王，可這也是皇上的旨意，和父親可是沒有半點關係。”
的確如此，朝中形勢複雜，表麵上蕭琰是皇長孫，是高高在上的瑞王，可是為了拿到儲君之位，他還不得一樣拉下臉來巴結朝臣，沒有朝臣附庸，等現在的皇帝百年之後，他蕭琰就什麼都不是了。
這些老狐狸們，表麵委曲求全，其實真正掌握局勢變換的還是他們。
沈淵不知沈晏昭什麼時候有了這等心思，實在難以置信，但眼前站著的，就是他庶出之女，毫不起眼的沈晏昭，“是又如何？你覺得我會站在瑞王一邊嗎？”
“不會。”沈晏昭神色從容，“沈家向來是明哲保身，從不幹預朝廷紛爭儲位爭奪，這也是沈家能夠繁盛百年的緣故。”
棋局已定，沈晏昭已經有了說服沈淵的把握，“父親，這局，女兒贏了。”
“是，為父甘拜下風。”
“無為是上乘之法，可是父親想過沒有，顧家如今已經坐擁了天瀾半壁江山，假以時日，真讓顧氏的兒子登了皇位，還會有我們沈家的活路嗎？顧氏是什麼樣的人，我不清楚，父親你應該是清楚的。”
沈晏昭的意思很明白，與其委曲求全不如放手一搏。
蕭琰為儲，與沈家百利而無一弊，有何不可呢。
沈淵盯著那局敗棋，被沈晏昭的一席話驚住，沈家祖祖輩輩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就算女兒嫁給了瑞王，他也從來沒有打算要參與儲位之爭，可是現在沈晏昭的一番話，讓他的心已然動搖。